篝火晚会的外面,灯火照的不是那么清晰,余落在远处看着,也算是给两个人站岗了。
整齐的草场上,帐篷旁边的位置,还是偏僻的边缘。
李初年察觉到了自己胸口那颗控制不住跳动的心脏,他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着自己的婴宁。
不是他的婴宁?
不是他的,那也不会是别人的!
“你......”
林婴宁抬眼,却看到近在咫尺的身影,和低着头红着脸,满眼柔情的李初年。
“婴宁,我想做你的副将。”
李初年的话很温柔,柔的像是抚开湖面上冰层的暖风,灯火在远处,灰暗之下,林婴宁恍惚看到了成婚几年里,那个事事以她为重,为先的.......
夫君。
“你还不够格。”
林婴宁忽然低下头,声音陡然发冷。
但李初年却笑了,他轻轻笑出声,“婴宁,不做副将也好,只要我能在你身边就行。”
“我真的好想你......”
高大的身影忽然笼罩住了林婴宁的影子,感受到这温暖怀抱的瞬间,林婴宁不由瞪大了眼睛。
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却忽然觉得耳垂一痛。
“婴宁,你不乖.......”
林婴宁不可置信的抬头,他竟然咬她!?
李初年紧紧抱住林婴宁,把自己这些天藏在心里的话倾巢而出。
“明明我和你都已经那么好了,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你该是我的妻。”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你眼里的厌恶和痛恨,我不清楚,我更恐惧。”
李初年低着头,下巴砸在林婴宁的肩膀上,又嗅到了林婴宁身上的香气。
“可就算你这样,我还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里,我告诉过你吧,你只能是我的。”
林婴宁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但双眼亮着,复杂的情绪在她的胸前中交织,曾经的甜蜜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心田。
此刻,林婴宁忽然想不起来什么血海深仇,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对她的束缚与囚禁,她只看到了那璀璨的夜里......
似乎开了一朵满是爱意的,虞美人。
“初年.....”
她终于出声了,李初年靠着她的脑袋,“我在。”
他感受到声音在颅腔的共鸣,此时此刻,她是他的,她在他的怀中,没有离开!
“我们.....”
林婴宁的话还没说出口,李初年忽然扭过头,温润的唇瞬间袭击了林婴宁。
她僵硬在原地,感受到眼前人的索取,想要推开的手早就没了力气,此刻又怎们能推开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李初年似乎察觉到了怀中人的柔软,不止是唇,还有心。
他的眼中除了醉意,更多的便是欢喜。
他可以确定了,他真的确定,婴宁的心里一直有他!
之前不管发生了什么,婴宁对他如何,都是婴宁的伪装罢了!
人的心是不能被欺骗的啊,婴宁!
李初年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他缓缓后退,却看到了林婴宁紧闭的双眼出现的泪痕。
她似乎很难受,很悲伤,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李初年握住了她的手,“婴宁,不管遇到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别再推开我了。”
林婴宁没有睁开眼睛,她有些痛恨,痛恨自己无论何时面对李初年,都无法拒绝他。
就算是重生之后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刺猬,她却还是爱他?
为什么.......
亲人朋友的惨状在她眼前浮现,血,漫天的血.....
这样的仇恨,她本不该被情爱所牵扯负累,更何况这人的前世,令她如此失望和心寒。
可是这泪流出去的时候,林婴宁却忽然像是解开了什么枷锁,她直面了自己的内心。
所以,她睁开了眼睛。
尽管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有些茫然,但很快,坚定就弥漫开来。
“李初年。”
她唤他的名字,李初年只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自己要接受审判了。
“好好训练,别给你父母丢脸。”
她缓缓挣脱开李初年的手,李初年却有些愣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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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婴宁看他的手这么固执,却笑了笑,“你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更重要你清楚。”
林婴宁抬眼看他,“你不是好奇我究竟遇到了什么吗?”
她淡淡的看着他,“等你杀了两百个辽金人,我会给你答案。”
“在此之前,我们只是故乡的旧相识和将军与下属的关系。”
她忽然一笑,“相信李营长不会让我失望的。”
李初年呆了,他此刻反应着林婴宁说的话,先不说如何斩杀两百个辽金人,就是说.....李营长!
好吧,他确实是当不成副将了,当营长还是可以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若是斩杀了两百个辽金人,你就和我重新在一起了,是吗!”
他忽然激动的问林婴宁,林婴宁的脚步停顿了下,随后只是说道,“等你做到了再说吧。”
“好,那你等我!”
李初年兴奋的声音有些嘹亮,等在外面的余落不由回过头看,看到走出来的林婴宁。
“这是.......”
林婴宁笑了笑,“没事,他要给我带礼物。”
就算是前世杀敌最多的将士,两百个辽金人的人头.....也是耗费了数年。
辽金人的强大,并不是说说而已,他们从各个方面,都几乎碾压了大梁的军队。
林家军如此优秀的军队,也只是坚守北疆,不让辽金再近,根本没有多少能力把这些嚣张的人打回去。
李初年若是能斩杀两百个辽金士兵,嗯......确实需要许久。
“走吧。”
林婴宁没再去新兵那边,而是去到了新兵营将军那边,和其他将军喝酒吃肉了。
她毕竟这次拿走这么多的新兵,就算是在父亲那边有了其他的补偿,可是自己也得意思意思嘛。
喝酒,别走啊,继续喝!
到第二天清晨,林婴宁自己神清气爽的起来晨练的时候,隔壁的将军帐篷里,还响起许多的呼噜声。
简直是震天响,将军们可喝大了。
现在都没醒过来。
就连余落最后也喝的迷迷糊糊,被人扶进帐篷里,睡的死沉。
等到林婴宁晨练完,新兵营的新兵那边,也有不少醒的。
李初年才舒服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憔悴非常的脸,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满脸的怨恨。
“额.....怎么了?应峰?”
秦应峰无语的看着他,“你昨天晚上说了一宿的梦话,你知道吗?”
李初年眨了眨眼睛,“啊?有....有吗?”
“有!”秦应峰气的站起来,叉着腰吼到,“你不仅说了一晚上,还傻笑了一晚上,说什么宁宁亲亲,恶心死人了!”
“你昨天晚上到底和...将军干什么去了?你和她说什么了?”
“回来之后就一脸傻笑,一句话不说,肉也不吃,回来倒头就睡。”
“我以为你这样就算完了,结果你晚上打呼噜说梦话,李初年,我真是受够你了!!!”
秦应峰的愤怒就算是隔壁帐篷的也被惊醒了,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是秦应峰和李初年在吵架。
“这是怎么了?”
正好被惊醒了,也就不睡了,赶紧收拾东西,休整休整就要去新营地了呀!
“好像是第一名晚上说梦话了。”
“啊?就这啊?平常秦应峰不也是呼噜声震天响,咱初年有说过什么吗?”
“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什么.....宁宁?我听着他们吵的。”
“啥宁宁?”
几个人还没说完,门口忽然来个人咳嗽了声,是小河。
“醒了就好好收拾吧,大男人哪里有这么八卦的呀。”
小河虽然说实力不算很强,但是都知道他和李初年关系好,作为第一名的李初年,在新兵里那是很有威望的。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赶紧闭嘴了。
起来收拾吧,还八卦啥呀。
小河说完了,赶紧去了李初年和秦应峰的帐篷,“两位公子哟,可别吵了。”
李初年有些无辜的看着小河,他嘴都没张开,都是秦应峰在说啊。
秦应峰看到李初年这表情,气的砸桌子。
“好你个李初年,你还.....还......”
小河拉住秦应峰,“公子!公子!再吵下去怕是要暴露将军了!”
秦应峰被这句话瞬间浇灭了大部分的火气,其实他本来就是吃味了,说不准到底是因为什么,好像是因为婴宁和李初年又近一步?
还是因为李初年回来之后什么东西都不说,晚上不把自己当自己人?
不管了,反正加上李初年在这里说梦话,他一晚上都没睡好,就更生气了。
然后就没控制住嘛。
李初年不由说道,“应峰啊,我和,将军,就是简单聊了下呀,没说其他的。”
秦应峰哼了声,而李初年笑了笑,“以后我就是你营长啦,真的没有其他。”
“营长?”
秦应峰惊讶了下,随后便知道李初年作为营长,确实是正常。
他顿了顿,“我....我能当都头不?”
他忽然眼睛一亮,也不生气了。
李初年都愣了下,随后摇摇头,“怕是,不行,但队长肯定是可以的!”
秦应峰哼了声,“那和墨琉答应我的有何区别,你这个营长当的不行。”
李初年就站起来,按着秦应峰的肩膀,“只是先让你在队长的位置适应一下,若是你日后立了功,我肯定给你升职啊。”
李初年语重心长,“咱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秦尚书证明,你可以建功立业的嘛。”
“昨天我说梦话是我不对,但我发誓,我昨天和将军真的没说太多,我以后要安稳做自己的营长,带领你们.....”
他忽然低声,“驱除鞑虏,斩杀更多的辽金士兵,建设军功!”
秦应峰一愣,“啊?杀辽金士兵?”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卧槽,不会真的要打仗了吧?”
李初年歪头,“你看起来好像....”
秦应峰立马摇头,“不是,我.....”
他咬牙,“我一定会做好这个队长,不就是打仗?你和将军都在前线,我能不在?”
“你说得对,我就让我爹看看我,我也是可以建功立业的!”
李初年不由点点头,嗐...到底是糊弄过去了。
其实秦应峰对婴宁的心思,他原来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往死里搞这家伙。
谁对婴宁有非分之想,他都得整一整。
但是到现在,曾经的那个小霸王李初年,已经明白了些事情。
秦应峰是个不错的人,重情义,而且很乐观,就是有点自我认知问题,总不觉得自己和婴宁之间差着许多呢。
甚至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婴宁的......
反正除了这些问题,秦应峰肯定是他李初年少而又少的朋友。
不过说起来朋友,也不知道李重楼这家伙怎么样了。
当时他义无反顾的离开,李重楼的事情他也帮不上忙了,也不知道现在他到底和宋倩苒定亲没有。
他和李重楼现在还一封信都没有通过呢。
李重楼不清楚他在哪里,他更不清楚李重楼在做什么。
等到去了曼城那边,他就好好给李重楼写封信。
映红军的新兵和簪花营都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发了。
这次是要步行过去,除了簪花营有马,其他的新兵一概没有。
簪花营早就收拾好了,在和林婴宁商量之后,他们就打头和断后,在保证林婴宁需要的速度范围内控制前行速度。
这次前行,更是对新兵们的第一次考验,新兵营到曼城的距离还是远的。
上次李初年和秦应峰骑马过来,那也是用了半天多,俩人发了疯似的骑才这么快。
而这次是行军,速度只会更慢。
林婴宁定的到达时间是晚上。
大家收拾好,吃完饭,最后告别了生活了两个月的新兵营,便开拔离开了。
李初年在新兵的头一个,墨琉在他旁边,他看着最前面骑着马的红衣将军,嘴角勾起。
今日之后,他就是婴宁的营长了!
并肩作战,不是说说而已!
八目就在旁边骑着马,和白曜这位守护者无语的看着痴迷的李初年,都摇了摇头。
其他的时候这娃都好好的,除了遇上林婴宁,那简直是脑袋好像进了浆糊一样,除了林婴宁哪里还看得到其他。
连八目这个师父都不看了,招呼都没打。
秦应峰此刻在队伍中间,看到八目还叫了声师父呢。
越想,八目越气......
不过这次他跟着去,等孙一妙回来,必须和孙一妙好好聊聊,虽然可能影响不大,但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对吧?
这总没错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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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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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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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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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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