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去找遮挡之物的时候,就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宽阔的洞中,李初年轻轻把林婴宁放在枯草铺好的地方,赶紧去狭窄的洞口用干枯的树枝挨个铺过来,只要有人进来他就听得到。
到洞口,他用洞中生长的草遮盖住了洞口,再回到林婴宁身边,也不过才过了一点点时间。
李初年吸了口气,眼睛里是还没有消散下去又红意再次涌了上来,他何曾看到过婴宁受这么重的伤。
他抬起袖子擦了下眼泪,随后摸出身侧的小刀,他要帮婴宁把箭先割断,若是实在撑不到救援,那他就上手把箭矢取出来。
可是他也不常做这些伤口处理的事情,他没有把握啊.....
过了大约一刻钟,李初年烧好了一堆火,他从婴宁身上摸出来了些伤药,也不知道婴宁怎么会把这些带在身上的,但确实有用。
箭都被他小心翼翼的割断了,外面还没来人,是不是说明那些追杀他的已经走了?
“咔嚓!”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踩中枯枝的声音,李初年瞬间拿起来旁边的剑,另一只手上还握着匕首。
“咔嚓咔嚓.....”
那人就这么一路走了进来!
李初年已经屏住呼吸站在了洞口旁边,只要人进来,他绝对可以偷袭得手!
“哗啦。”
那人撩开了草,才走进来,“是我。”
李初年一下冲出来准备下刀,结果却忽然听到是莫韩元的声音。
他呆了下,随后赶紧拉过来莫韩元,“外面的人呢?”
莫韩元看到了林婴宁,“他们消失了,你的人已经上山,我来的快,发现这边有血迹,才走进来。”
“宁儿!”
莫韩元赶紧跑到了林婴宁的身边,看着林婴宁身下流出的血迹,“你没止血?”
李初年赶紧说道,“我止血了,我用金创药.....”
“箭头都没取出来,你...她现在不易带着箭头下山,你出去,我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莫韩元的话才说出来,李初年直接说道,“不行!”
“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来!我把她衣服割开,我看着你。”
莫韩元一顿,随后挑眉看他,“好,那你切。”
李初年直接走上前去,一手推开莫韩元,随后看着林婴宁的胳膊,吸了口气,伸出手去轻轻下刀,刚刚割弓箭的时候,他的手就有些抖。
现在贴着伤口去切割衣服,他屏息凝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错误。
莫韩元在后面看着李初年小心翼翼的切着衣服,眼中有些看不透的意味,随后他叹了口气,蹲下来帮李初年一起。
拉住衣袖,眼中有些柔意,“不用担心,下手快一些。”
“婴宁的血再止不住,可要严重了。”
李初年吸了口气,随后咬牙加快速度,莫韩元的加入,让李初年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切出伤口范围,由于伤口还在背上,所以李初年是抱着林婴宁,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不想让林婴宁直接躺在地上。
莫韩元并没有多说什么,用火烧了下匕首,开始把林婴宁身上的箭头取出来。
灼热的刀切进肉里,抱着林婴宁的李初年看到林婴宁就算昏迷着,眉头都疼的皱起来了,心疼的抬手轻轻拂过她耳边的头发。
“婴宁不疼.....”
他轻声的安慰着,少年的声音带着磁性,柔和的在婴宁的耳边打转,他的声音像是一涓清泉,林婴宁的眉头似乎真的慢慢舒展了。
莫韩元看了眼李初年,看到了他脸上的心疼和痛苦,再低下头,眸中的情绪便更深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当莫韩元将最后一枚箭头取出,林婴宁身上的衣服已经本血染遍了,莫韩元上了金创药,直接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条给林婴宁绑住了。
“现在外面应该安全了,要带宁儿下去,她身上的毒需要特定的解药,解毒丸虽然控制了毒素的抑制,但还不够。”
李初年点点头,他脱下外衣,包住林婴宁,抱着她与莫韩元一同出了洞,但是在洞口,李初年还是迟疑了下。
他回过头看莫韩元,又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林婴宁,咬了咬嘴唇。xǐυmь.℃òm
“我把她....交给你,你可以保护好她吗?”
李初年知道这些人是来追杀自己的,若是那些人其实隐藏起来还没有走,那他抱着婴宁就是让婴宁再次陷入危险。
莫韩元看着李初年,随后点点头,“我可以。”
李初年低头看着林婴宁的小脸,在莫韩元的眼前,在林婴宁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莫韩元的眉头已经要跳起来了。
他看着李初年的动作,就算知道眼前人对宁儿的情谊,他还是一下握紧了拳头。
“拜托。”
莫韩元接过林婴宁,看着李初年的外衣,抿了抿嘴,“不用拜托,我会保护好她。”
李初年随着莫韩元移动,莫韩元却停下脚步,“我要先带着她走,世子还是再等等吧。”
李初年愣了下,随后低下头,“好....”
莫韩元带着林婴宁先走了,过了会儿,洞口外忽然响起好几声,“世子!世子!”
是燕国公府上的人!
他们可算来了!
李初年赶紧喊道,“我在这里!”
找到洞口的几个大汉赶紧冲进来,“世子!世子,你没受伤吧?”
李初年被几个人来回看了遍,其中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狠狠松了口气,“小世子,还好你没事,放心,现在虽然还没抓到那些刺杀你的,但是整个山都被我们围住.....”
“婴宁呢?”
李初年不关心这些,“你们上来的路上看到婴宁了吗?”
男人抬手挠头,“哎,林三小姐啊?没看到哎,就是莫侍郎抱着.....那是林三小姐?”
李初年赶紧出去,“有马吗?我下山去。”
“有有!”
谁不知道自家世子喜欢林三小姐,这一个个看着世子没事,那也放心了,派两个人跟在李初年的后面,赶紧去追莫韩元了。
但莫韩元才路过燕国公府的人,就被赶上山的林庆明截胡,几个人抬着担架直接带着林婴宁快速下山了。
“驾!”
李初年这次追,确实慢了几步。
“快,马护卫,回都城!”
李初年追下山,追到马场门口,却看到马淳德一下扬起马鞭,林家马车快速向远处奔驰而去的背影。
他呆了下,看着远远而去的马车,身下的马儿想继续向前,他却下意识拉住。
“世子,不追吗?”
身后燕国公府的人问道。
而李初年只是看着快要看不到的马车身影,随后咬紧牙关,“我要亲手将今天刺杀我的人抓回去!”
身后的两个人愣了下,随后赶紧点头,“是!”
莫韩元是看到了痕迹找到了位置,而李初年的烟花,那炸开半个都城抬眼就看得到,林庆明才忙完,抬眼就看到了炸开的烟花。
他立刻判断出来是马场的方向,燕国公府的烟花有轻有重,这是嫡系生死攸关之时才会释放的烟花。
是李初年!?
婴宁不是也在那边?
他直接放下手头的工作,赶紧向家赶,工部与家的位置距离不算远,他知道婴宁没回来,便拉上马淳德一起,一个骑马一个驾着马车,赶紧去马场。
还好,他接到了。
林庆明握着帕子轻轻擦拭林婴宁的额头,旁边的莫韩元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庆明抬眼看着莫韩元。
莫韩元抬眼,“有人刺杀李初年,宁儿.....为了保护他中箭的,这箭上还有毒,我对毒药没多少了解,你看着她如何了?”
林庆明已经给林婴宁把过脉了,此刻叹了口气,“她真是昏了头了,这是红鸩毒,还好她吃了解毒丸,压制了毒性,到医馆我去配药。”
“红鸩毒?”
莫韩元微微皱眉,“我为何好像在哪里听过.....”
林庆明顿了顿,随后低声道,“辽金的老皇帝,就是死在这毒上,慢性下毒,死的时候全身没一块好肉。”
莫韩元一愣,“这是辽金的毒?”
林庆明摇摇头,“也不一定,毕竟老皇帝死了两年了,毒药流通性强,被大梁的人买来也不稀奇。”
“只是,在马场刺杀李初年,能干出这事的人可不多。”
林庆明说着,心疼的看着林婴宁,“可怜我妹妹受这无妄之灾,李初年如何了?”
莫韩元只是叹了口气,“毫发无损,她将他保护的很好。”
林庆明直接揉了揉眉心,“这丫头说着什么不喜欢李初年了,真出事情冲的比谁都快,都城如今不安全......”
他睁开眼睛看着莫韩元,“我想,婴宁确实该去北疆。”
莫韩元一愣,“她自己有主意不是么?”
林庆明点点头,“倒也是,但这丫头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也不和母亲说,我本不想这么轻易放她离开,但都城眼看着要被人搅成浑水,甚至李初年在这里也不安全。”
莫韩元直接说道,“李初年也没想去北疆。”
林庆明挑眉,“你不想他去?因为婴宁?”
“你这家伙不会真喜欢上我妹妹了吧?”
莫韩元顿了顿,“我表现的不明显吗?”
林庆明直接呆了,随后他瞪大眼睛,“你,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婴宁的?”
他了解莫韩元的性子,这个人谋十步才走一步,此刻真的给他透露喜欢婴宁,便是说,许久之前,他就喜欢了?
莫韩元看着林庆明,眼中似乎有过许多情绪,可最后只是笑了下,“我骗你的。”
林庆明一愣,“你,你这不是恶趣味。”
他低下头给林婴宁再擦了下汗,“马护卫,再快些!”
马淳德应道,“好!”
太阳不断转动,转眼挂在了西边一角,橘黄色的光周围有着大片的晚霞,黄昏来了。
林婴宁的眼皮动了动,身上酥酥麻麻的痛感传来,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就看到了有些烛火光芒照应的房顶。
但不是她的屋子。
她闻到了很浓的药味。
远处似乎还有很多人在说话,低声的说着,自己的屋子里却有些过于安静。
这是医馆?
林婴宁咳嗽了声,感到嘴里的苦味,身上伤的各处也有些发痒,但没她想的那么疼。
“宁儿....”
“你醒了?”
有人推开帘子走进来,是母亲白氏。
她手里还捧着一碗新的药,林婴宁赶紧支撑着要坐起来,但白氏赶紧过去,“慢点,慢点。”
她把药放在旁边,轻轻抚着林婴宁起来,“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婴宁摇摇头,“不疼的。”
但她却看到了白氏有些发红的眼睛,似乎哭过,她顿了顿,随后轻轻拉着白氏的手,“娘,让你担心了。”
白氏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乖孩子,你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做了该做的事情,娘很欣慰,你的伤都看过了,咱们将门家眷,哪里会在意些小伤,养一下就好了。”
“来,把药再喝了,你身上的毒就清理干净了。”
林婴宁接过来,“我身上到底是什么毒?”
白氏坐在床上,“你二哥说是红鸩毒,从辽金来的,毒素猛烈,还好你及时吃了解毒丸。”
林婴宁一愣,“红鸩毒?”
她眉头皱起,这毒,可不仅牵扯着辽金,更是在之后的都城胡作非为,不少事情里都有红鸩毒的身影。
对李初年动手的到底是什么人?
林婴宁吸了口气,随后抱着碗一饮而尽,看的白氏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的宁儿最怕苦,平日里,一碗药能磨蹭许久喝不完的......
林婴宁干脆利落的喝完,苦涩的味道让她的喉咙和胃都不舒服,可她只是皱了皱眉头,当抬眼看到母亲眼里的震惊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年纪的她,似乎喝不了这些。
这些还是她一年里每日灌药,灌出来的.....
白氏低下头,看了下手中的糖,还是抬起手,递给了林婴宁,“吃糖。”
只是这句话落下的时候,白氏眼角的泪忽然也掉了下来。
林婴宁顿了顿,张开嘴吞下去,随后灿烂一笑,“好甜啊,娘。”
白氏的嘴唇微微颤抖,偏过头去,“我去给你把药碗还了。”
林婴宁看着白氏,有些呆呆的,没想到白氏拿着碗才走出去几步,忽然回过身,快步过来,轻轻就抱住了林婴宁。
她偏过了林婴宁的伤口,“宁儿,娘在呢,娘在.....”
白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林婴宁鼻子一酸,抬手想抱住白氏,却疼的“嘶”了声,胳膊上的伤口一动,还是疼的。
白氏听到声音松开林婴宁,赶紧看了看她的伤口,看没出血松了口气,便说道,“别动了别动了,娘去去就回来。”
林婴宁点点头,“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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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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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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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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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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