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洛挽风,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心酸和遗憾。
男人闭着眼睛仰靠在沙发背上,刚毅俊逸的侧脸透着沧桑颓废感,很是疲惫,让人看得莫名心疼。
她不知道洛挽风是心血来潮说的这话,还是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可这一切都太迟了。
早在他们打算结婚之前,或者是她昏迷清醒来之后,那时候她会毫不犹豫,不顾一切跟他走。
可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眼看杀母仇人下个月就要接受法律的审判,害死她奶奶,害死她腹中孩儿的凶手得到恶报。
她不允许自己回头。
“洛挽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余暮夕苦涩地问,不待他回答,自顾自说:“不要因为给小星一个完整的家,而勉强地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的事业,你的家庭,你的亲人和朋友,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洛挽风呢喃道。
余暮夕扶着沙发站起来,缓缓走向房间,丢下一句:“太迟了。”
洛挽风安静地坐着,至此也没有睁开眼睛。
眼角却慢慢溢出两滴清泪,从他的脸颊滑到耳蜗里。
太迟了三个字,像带毒的尖刀,刺痛着他的心脏。
所有的懊悔和遗憾瞬间涌上心头。
回想曾经走来的每一步,他除了在事业上取得成就感,还有什么?
除了钱,一无所有。
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余暮夕和洛星辰,也没有家。
孤独和空虚瞬间充斥着他的心,累到要崩溃,像在悬崖边上挂着,欲要往下掉,却还心存一丝求生欲,想要攀住石头往上爬。
终究,还是筋疲力尽,也够不到岸。
凌晨两点。
杜筱筱下播了。
累得腰酸背痛,摇着脖子走出客厅。
她想去厨房喝水。
经过客厅的时候,被沙发上熟睡的男人吓一跳。
整个人目瞪口呆地弹到墙壁上,眨眨大眼睛看着沙发上蜷缩着脚熟睡的男人。
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侧躺在沙发里,显得沙发特别的窄小。
一定很不舒服,可男人睡得很沉。
杜筱筱探头瞄了瞄,发现是洛挽风,吓得捂住嘴巴,快速冲进余暮夕的房间。
她把熟睡的余暮夕摇醒,震惊地低声说:“小夕,小夕,为什么洛挽风会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他什么时候来的?”
余暮夕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眸,“你说什么?”
“洛挽风,我说洛挽风。”
余暮夕再次倒在床上:“我刚出门买奶粉遇到色狼了,洛挽风救我回来的,他应该回去了。”
“回什么回?”杜筱筱扯着她的手,把她从床上再拉起来:“他还在外面。不对,余暮夕你什么时候出门了?你要出门也不叫上我,还遇上色狼,你胆子长毛了是吧?”m.χIùmЬ.CǒM
“我没事。”余暮夕也是心有余悸,迷迷糊糊说:“等会他就离开。”
“人家都已经睡着了。”
余暮夕顿时清醒过来,蹙眉问:“睡着?睡哪里?”
“沙发上啊。”杜筱筱苦恼不已:“差点把我吓死,还好是开着灯,要是关灯了,估计我现在魂魄都飞到几公里外。”
余暮夕急忙掀开被子下床。
睡过两小时,余暮夕体内的药性也散了,意识也清晰。
她穿着拖鞋走出房间。
杜筱筱跟在她身后。
来到客厅沙发前面,余暮夕看着熟睡的男人,那么小的沙发,睡得一定不舒服,可他却睡得那么沉那么香。
余暮夕知道他有失眠症,精神不太好,之前的抑郁情绪时好时坏。
他却能在这里睡着,她心里泛起了阵阵心疼。
她走过去,在洛挽风身边蹲下来,靠近他疲惫沧桑的俊脸,温柔的语气小声嘀咕:“挽风,挽风……”
洛挽风一动不动,呼吸均匀。
“你回家睡吧,这里睡着不舒服。”余暮夕轻柔的声音如同清风一般,窜入了他的梦中。
他紧皱的眉宇舒缓了些。
余暮夕不忍心再叫醒他,想让他好好睡一觉。
抬头看向杜筱筱,摇了摇头,示意她喊不醒洛挽风。
杜筱筱动了动嘴型:大声叫。
余暮夕蹙眉,再一次摇摇头。
她站起来走向房间,经过杜筱筱身边时:“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他看起来很累。”
余暮夕走进房间拿被子。
杜筱筱跟在她后面,小声问:“小夕,你是不是又对他动情了?”
余暮夕没有理会杜筱筱的问话。
对他的爱意从未消失过,何来又动情?
只是不能跟他在一起,并不是不爱。
余暮夕抱着被子走出客厅,她的脚步放得轻盈,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薄被盖在洛挽风身上,温柔地为他拉好。
杜筱筱无奈,只好放轻脚步进入厨房,喝了水就快步走回房间。
关门的时候,冲着客厅的余暮夕动了动嘴型:“记得关灯。”
余暮夕点点头,半蹲在洛挽风面前,平视着他熟睡的俊容,心房莫名的悸动。
脑海里又闪过他刚刚说的话。
他们一家三口移民出国,放弃一切,从头来过吗?
挽风,再给我一点时间,下个月洛南锦就要开庭审判了。
等这事尘埃落定,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再深思熟虑,如果一个月后,你再跟我提这件事,我就跟你走。
带上小星,带上弟弟,我们一家四口,移民到国外去。
一切从头来过。
余暮夕缓缓伸手,指腹在他浓密的剑眉上轻轻摸了摸。
贪恋地凝望了他一会,关了灯,回房睡觉。
翌日清晨。
余暮夕起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洛挽风。
急忙走进卫生间梳洗,穿着休闲装走出房间。
客厅里,小星和洛司泽在玩玩具,已经不见洛挽风的身影。
她走到客厅,四处张望也见不到他。
心里莫名的一阵失落。
她回到沙发坐下,拿起薄被子叠起来。
小星和洛司泽跟她打招呼,她也心不在焉。
直到地上一个揉成团的纸张映入她眼帘,她捡起来打开的一瞬,是她跟肖泓签下的契约情人协议书。
她整个心脏都绷得发紧。
“小星,你爸爸呢?”余暮夕问。
小星说:“他回去了。”
余暮夕把手中揉成皱巴巴的纸张晾在他们两人面前,“谁从我房间拿出来的?”
洛司泽指着小星,“是小星从你房间拿的,刚刚还让他爸爸叠纸飞机,他爸爸看了一眼就揉成团,说有事先走了。”
小星一脸无辜地看着余暮夕:“妈妈,怎么了?”
余暮夕无奈叹息,头疼不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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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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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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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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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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