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暮夕垂下头,哽咽着一声声地跟他说对不起。
洛挽风苦笑着把她推开。
余暮夕被推得跌躺在沙发上,泪眼模糊,心如刀绞。
洛挽风最不想听到这个女人跟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洛挽风苦笑着站起来,步伐不稳地走出茶几,“我活该,都是我活该。”
他撞到茶几角,踉跄一步。
余暮夕吓得站起来,伸手欲要去扶他,刚触碰到他的手臂,再一次被他狠狠甩开。
“别碰我。”洛挽风吼着。
她被甩得往后退,满心担忧看着他。
他喝了不少酒,连站都站不稳,情绪也不好。
洛挽风刚走两步,蓦地扶着旁边的柜子,一手揪着胸口的衣服,神色极度痛苦,脸色煞白,冒着汗气。
“你怎么了?”余暮夕紧张地冲过去,他全身在发抖,痛苦地紧皱眉头,呼吸变得急促。
在余暮夕刚碰上他的那一刻,他再一次推开余暮夕,却痛得连话也说不出。
下一秒,他快速冲到垃圾桶旁,弯腰吐着。
余暮夕着急万分,虽然洛挽风几次推开她,不让她靠近,但还是阻止不了她担忧的心情。
她冲过去的一瞬,看到洛挽风吐血了,她吓得心都碎了,慌了,不知所措地扶着他,泪如雨下:“你怎么了?”
她害怕得乱了阵脚,紧紧搀扶着男人的手臂,冲着门口大喊:“阿千……阿千,来人啊……”
外面没有人回应。
余暮夕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以前洛挽风身边的保镖从不离身,即使回家睡觉了,门口也有人值班。
“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余暮夕抽泣着,用尽全力扶着他起来。
洛挽风痛得快失去知觉,手被余暮夕拉着搭在肩膀上,搀扶着往外走。
恍惚间,他瞥见余暮夕万分着急,担心害怕又惶恐不安的神色。
不像是装的,这个女人还在乎他吗?
她的泪水,是为他而流吗?
医院的急诊室里。
洛挽风呕血被送进急救室,一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余暮夕紧张地走到医生面前,“他怎么了?没事吧?”
“你是患者家属吗?”医生问。
余暮夕紧张点头:“我是。”
“病人是胃出血。”
余暮夕紧紧揪着衣角,听到胃出血三个字,心疼不已。
医生感慨:“不注意饮食,胃病严重,还长期空腹喝酒,引起急性胃出血。”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有吐血吗?”
“情况暂时稳定了,先住院治疗,慢慢会好起来的,但一定要规律饮食,戒酒。”
“好,谢谢医生。”余暮夕忧心忡忡地跟医生道谢。
凌晨的夜,医院的vip病房里静谧无声。
暖黄色的灯光暗沉温暖,照亮着偌大的病房。
余暮夕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熟睡的洛挽风。
他沉沉地睡着,像是这四年来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晚睡得格外的沉,格外的香。
男人精致的五官深邃硬朗,看上去比从前瘦了。
余暮夕不敢想象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为何会把自己糟蹋得这么憔悴沧桑?
挽风哥!
为什么没有好好吃饭?
为什么没有好好睡觉?
不值得!
她缓缓伸手,摸上洛挽风宽大的手掌,盯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着,握入掌心中。
男人的手掌暖暖的,软硬适中。
余暮夕眼角的泪滑落下来,心酸不已。
他若不是洛家三少爷,该多好啊?
跟这么痴情的男人过一辈子,应该会幸福的。
余暮夕握住他的手,拉到脸颊上,在脸蛋轻轻磨蹭着,缓缓闭上眼睛。
心越来越难受。
***
翌日清晨。
阳光从窗户映入病房里,灿烂明亮。
热浪如潮的夏天,病房的空调一直开着。
洛挽风缓缓睁开眼,感觉手握住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他垂下眼,望着手的位置。
一个长发披散在床沿边的黑乎乎脑袋,正趴在他床边睡着了,他还握住女人柔若无骨的手。
余暮夕俏丽的侧颜在凌乱的发丝遮掩中,若隐若现。
时隔四年,再牵她的手,竟然还是这般心跳加速,心潮澎湃。
洛挽风一动不动,凝望着余暮夕的侧脸,指尖微微收紧。
余暮夕蹙眉,缓缓从梦中清醒过来,她眯着迷蒙的睡眼直起身,洛挽风猛地闭上眼睛。
她揉了揉眼,手轻轻地从他大掌中抽出来,弯腰拉着被子为洛挽风盖上一点点。
紧接着轻轻摸上他的额头。
温暖的触感让洛挽风身体微微一僵。
他没发烧。
余暮夕抽回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三十分。
她站起来,转身欲要离开。
下一秒,手腕被紧紧握住。
余暮夕回头,垂眸望着拉住她手腕的男人。
洛挽风蹙眉,声音清冷低沉,却透着一丝紧张,“你要去哪里?”
“你醒了?”余暮夕问。
洛挽风沉默着,目光如冰。
余暮夕柔声说,“医生说你胃出血了,病情暂时稳定,但只能吃流食,我出去给你买点早餐回来。”
洛挽风缓缓闭上眼,松开她的手。
余暮夕走出病房,拿出手机给霍林打了一个电话,让霍林去永恒集团通知洛挽风的下属。
半小时后。
余暮夕拎着小米粥回到医院。
在病房门口,她听见里面传来温雅的声音,她停下脚步迟疑一会,转身走到窗户边上站着,等待温雅出来后,再进去。
温雅站在洛挽风床边关怀着。
洛挽风并不领情,冷眼相待。
温雅哽咽说,“三哥,小雅太心疼你了,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呜呜……你奶奶走后,除了小雅就真没有人关心你了。”
洛挽风闭上眼假寐,一声不吭。
温雅哭着说:
“我通知你爸了,他说约了朋友出海钓鱼,海钓回来再过来看你。”
“我也通知你妈妈,阿姨她说你身体硬朗,不会有什么大事,让我代她好好照顾你。”
洛挽风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冷笑。
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小时候都得不到父母半分宠爱,现在长大了,他已经不需要这种虚伪的亲情。m.χIùmЬ.CǒM
洛挽风冷声道,“出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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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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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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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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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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