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笑笑,笑的时候带着三分不屑,五分怒意:“你妈说叶婉音送了她一条披肩,让我把那条披肩洗干净,我照做了,可是我洗完给她的时候,她非要说披肩缩水了,竟然把我骂了一通,骂的可难听了,说我又蠢又笨,说我不要脸,说我是不知廉耻就会爬男人床的贱人,当时我好伤心好委屈好无助啊,我晚上躲在房间哭了正正两个小时,忍住了二十九次给你打电话告状的冲动。”
傅南政越听,越觉得窒息。
如果不是今天宋惜冉喝了点酒,这些事情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捏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了。
宋惜冉说着说着,情到深处,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我真的太难了,那时候你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连打一个电话都没有,我明明是你老婆,我是你的合法妻子,你妈太坏了,总是欺负我,还有你妹,我在家干什么她都不顺眼,有一次撞见我画设计稿,她还给我撕了,我太生气推了她一下,她跟你妈告状,结果你妈罚我一天不准吃饭。”xǐυmь.℃òm
傅南政面色凝重,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只是,手中的杯子“咔”地一声响起,碎了。
宋惜冉听见声音,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瞥见杯子碎了,幽怨的目光盯着他:“傅南政,你怎么把杯子弄碎了?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在你面前说你妈的坏话?”
“不是。”他说。
她哼了声:“我说的没错,都是你妈的错,我忍了她那么久,被她欺负了那么久,说几句怎么了?”
男人目光宠溺地看着她:“没怎么,你说的都对。”
宋惜冉有些埋怨地道:“那你还把我的杯子弄坏。”
傅南政顺着她的话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猜到你不是故意的。”
她傲娇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轻轻笑开:“因为你没资格怪我,你现在不敢怪我,你想跟我和好,想让我继续做你的傅太太,可是做傅太太太苦了,我受够了也忍够了,不想再走回头路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才让你这么担心害怕,我不怪你。”
“我们都离婚好几个月了,可有时候我晚上还会做梦,梦见又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家,梦见你妈和你没坐在沙发上趾高气扬地骂我指责我,在梦里我可后悔了,我自己都骂自己怎么这么蠢还会再回去,我有时候都能被自己气醒。”
傅南政明白她说的,也理解。
长期处在一个压抑的环境中,如今好不容易逃脱出来了,可心理上的压力可能因为时间不够久还没有舒缓,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一直纠缠她。
这种种原因,导致她晚上会做噩梦。
手上一股黏腻感传来,男人偏头看了眼,是玻璃杯划到了他的手,鲜红的血液从掌心一点点地蔓延出来,和白色的掌心形成对比。
眼看着那血越流越多,疼痛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
他面不改色地盯着,没有丝毫处理伤口的意思,似乎在用这种无声的对峙来惩罚自己曾经对宋惜冉造成的伤害。
“我困了……”她忽然说,声音拉着长腔,有些幽怨。
他看过去的时候,女人已经趴在了餐桌上。
傅南政起身,走到她身边后,用左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冉冉,去卧室睡。”
她没有回应。
他又尝试着喊了一声:“冉冉?”
她好像就这么睡了过去。
傅南政扫了眼餐桌,而后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擦干净掌心的血。
钻心的疼肆无忌惮地蔓延着,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把宋惜冉打横抱了起来,朝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男人打算把她的外衣脱了,可是解扣子的时候,手却忽然被抓住。
傅南政抬眸,一眼便装进了宋惜冉无辜懵懂的杏眸里。
他滚了滚喉结:“给你脱衣服,让你睡觉的时候舒服一点。”
“你不能脱我的衣服!”她捂着胸口,眼神里的懵懂短时间之内转变成了固执。
男人勾勾唇角,极有耐心地道:“只脱最外面这层,不然衣服太多,你睡着了不舒服。”
“那好吧。”她说,而后挺了一下胸,似乎是要把胸前的扣子展示给他。
傅南政不动声色地去解她衣服的扣子。
脱下外套,他又蹲下去把她的鞋子也脱了,而后将女人放在床上,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的眼,盯着她安静白皙的脸蛋,男人鬼使神差地靠近她,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唇齿之间传出的声音低沉好听:“冉冉,晚安。”
从卧室离开,傅南政轻轻把门关上,走到厨房收拾了碎了的高脚杯,又收拾了餐桌,把盘子洗了。
做这些的时候,掌心的疼随着正常的动作一点点加深,可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在他眼里,这点疼,和宋惜冉做傅太太的时候忍耐遭受的那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想弥补她,想对她好,想让她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那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伤害她了。
可是,她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或者说,两年的时间,让她对关于他的一切,都已经产生了潜意识的抗拒心理,这已经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了,甚至可能是她想,但是潜意识的念头会无限次地提醒她——
不要和傅南政在一起,不要重蹈覆辙。
回到家后,傅南政没有洗澡休息,更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口。
他拿了瓶酒,走到阳台上坐着,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从来利益至上,务实功利的男人,此刻看着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脑海里竟然冒出来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存在该多好?
只要有,就算让他付出如今拥有的一切去换都可以。
只要能把宋惜冉留在自己的身边,只要她可以不受到那些原本不该她承受的打压和伤害,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义不容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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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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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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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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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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