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白有时候会停下脚步跟她聊上两句,有时候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匆忙而去。
但无一例外的是,要是李一白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回李家大宅的时候,要是宋绵绵仍在桥头,他便会停下来把她篮子里剩下的,已经不怎么新鲜的山花尽数买下。
然后让她早些回去,说是夜里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呆着,怕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虽然宋绵绵多次表明了不愿意接受李一白的帮助,但李一白却以她生母尚在家中等她回去,要是晚了回去的话,母亲会忧心之类的话,硬是让下人把宋绵绵护送回去。
徐意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建议李珺乔按下一步的计划来行事,李珺乔觉得她说的话也有道理,便应允下来这件事。
于是,每天必定在桥头买花的宋绵绵“失踪”了。
一连几天,李一白都没有再遇上她。
李珺乔看出回到府里的李一白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秦月容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问他经纬楼最近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李一白只得找了个借口,把这件事搪塞过去了。
在宋绵绵“失踪”的第四天,李一白终于按捺不住,亲自来到了宋绵绵和生母容身的地方。
只见那处茅屋低矮阴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来。
但茅屋外面却围了一圈的篱笆,圈着的地里种了好些瓜菜,正是郁郁青青,生机盎然。
部分土地上的青菜已经被采割了,余下的菜头尚且带着泥土的湿润,想必地里的主人也是个勤劳持家之人,地下连一片菜叶都没有留下。
李一白走近茅屋,轻轻叩了叩门。
开门之人是宋绵绵的生母,当她看见叩门的人是李一白是,先是露出诧异的目光,随后欣喜地对屋内的人喊了句,“绵绵,你看谁来了?”
屋子里传来微弱的声音,“谁?”
那妇人却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朝李一白小声地说了句,“绵绵身子不适,大概是清晨早起,衣衫沾湿了晨露,所以着了风寒。”
“我本来想请个大夫来瞧一下她,但她却不让,说是家中没有余钱了,她在家养着就好,但几天过去了,依然咳嗽不断,实在让人担忧。”
“如今老爷来了就好,好歹帮我劝她一劝。”
妇人的话刚落音,屋子里便传来了咳嗽之声,一浪接一浪的,惊得妇人也顾不上李一白了,径直就往宋绵绵的床边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虽然李一白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子,宋绵绵又病卧在床上,依礼而言不应靠近,但那一声声的咳嗽生,还是牵动了他的情绪,让他不自觉地挪动了脚步。
他看到白这一张脸,浑身都颤抖的宋绵绵时,马上想到了刚生下李珺乔的发妻。
当时她也是像宋绵绵那般,一张憔悴的脸白得就像纸一般。
他触动了往日的愁思,当即替宋绵绵请来了城中有名的大夫,替她把脉开药。
大夫来了道她是风寒入体,导致五感不灵,开了两个驱寒固体的药方,又嘱咐她不要再受寒了。
但他见她所身处的茅房,处处漏风,身上所盖的被子又异常单薄,料想到这户人家定必是穷困非常,不禁连连摇头。
只是他不太明白,这样穷困的人家,是如何结识到李一白,还让李一白亲自守在床头,替她延医问药?
但当那个大夫看到李一白望向那床榻上的女子,那满目的关怀时,他心中马上豁然开朗。
但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开好了药方,嘱咐了几句,便退出了那件茅屋了。
为了让病中的宋绵绵能有个适合养病的地方,李一白提议宋绵绵和她的母亲暂时搬到了他位于城郊的一处房屋里去。
那处房屋是他前些日子从别人手中购置下来的,一直还没得空收拾,虽然不算太大,但总比宋绵绵如今身处的茅屋要好得多。
宋绵绵的生母听到后异常欣喜,正要接受李一白的好意之际,却被宋绵绵拉住了手。
“正所谓无恩不受禄,老爷已经帮了我们许多了,实在不能事事都劳烦他的。”
“再说了,也是母亲您自己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我们尚未报当日相救之恩,怎能又欠新债?这事万万不可。”
正当宋绵绵的生母左右为难之际,李一白却说,“既然你如此在意偿还恩情之事,那要是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可否帮忙?”
宋绵绵疑惑地回望了李一白一眼,“老爷要是哪里用得上我,爬我也爬起来替老爷办事。”
李一白闻言只是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我那处宅子空置了很久,想必已经布满了灰尘,我需要一个勤劳得力的人,帮我把那个宅子打扫干净,你能否做到?”
宋绵绵硬撑着身子起来,正要推辞之际,没想到李一白却看出了她的想法,比她先开了口。
“现在也不急着打扫,你和你的母亲可以先搬进去,帮我守着那宅子,等你身体好些以后,再作打扫之事。”
“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跟你一起打理宅子了,只有你和你的母亲了,所以大概一两天打扫不过来的,还得耗些时间,所以你让母亲把行装包袱都整理出来,晚些时间我让人把你们母女两人接过去。”
李一白这话说得十分贴心,也顾全了宋绵绵的面子,宋绵绵看了看衣衫破旧,蜷缩着身子的母亲,最后还是半推半就之下,答应了这件事。xǐυmь.℃òm
看着李一白安排的马车把宋绵绵母女接走,徐意这才回去跟候在府里的李珺乔复命。
李珺乔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看着一切都依照原定的计划有序地进行,徐意不得不感叹一句,“那宋绵绵还真豁得出去,为了让自己真的生病受寒,居然事先用冷水浸泡身子,又穿着湿透的衣衫吹了半夜的冷风,要是换作常人,恐怕做不到她这样的地步。”
李珺乔微微一笑,“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欲擒故纵,在这一点上,她可比那些青楼女子用的伎俩要高明许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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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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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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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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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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