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是刚擦过身,手中还握着一条棉巾,随意地抹了把后颈,直接在谢云嫣不远处的软塌上坐下。
“需要我怎么做?”他将棉巾放在一旁,鬓角还在滴着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锋利的面容轮廓滑落,顺着他的脖子,锁骨……
慢慢往下。
一毫一毫滑过他的肌肤,消失在领口,让人不自主地猜想,究竟会消失在何处。
那水珠好像是有魔力,带着火一般,让谢云嫣耳根滚烫。
苏钰,他……
做什么穿成这样过来。
“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在哪儿合适?”苏钰见她发呆,反倒倾身靠了过来,“还是需要近一点儿,你方便熏艾?”
秋风甚凉,他穿成这样,气息也是有些寒凉的,落在谢云嫣脸上,却化成了扑面热浪。
谢云嫣心跳声大得让自己觉得如雷贯耳,耳根烫得吓人。
苏钰眯起眼睛,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带着海棠耳钉的耳垂——
软,又烫。
“你……”谢云嫣是坐着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差点没坐稳,跌坐在地。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而言,这实在太丢脸了!
苏钰忽然一笑,两人间的距离太近,近得好像……
好像他低头,就能吻到自己。
谢云嫣真觉得自己又重回了死亡边缘,不仅呼吸不上来,整个人还仿佛被扔进火炉,嗓子眼都在往外冒烟。
“针灸是不是去除衣物,效果才会好?”苏钰声音清贵,却带着点儿上扬的尾音,听的人心尖颤抖。
“不用去除衣服,你趴好,艾灸只需要热度烘透穴位就好。”
现在这个情况,她哪里还敢让苏钰脱衣服啊。
谢云嫣颇为怀念在义诊棚时,为苏钰疗伤的自己,心如止水,只把满身伤口的苏钰当成一尊需要自己修复的瓷器。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因为苏钰的靠近,而控制不住情绪了呢。
“那怎样的距离合适,是不是需要我把软塌挪得更近些?”
“不用,你趴着,我来找合适距离。”谢云嫣轻咬下唇。
眼风扫到了苏钰露出的小块皮肤,肌理分明,猿臂蜂腰,浑身还散发着热气。
一阵一阵,勾得人心神不宁。
谢云嫣在自己的穴道上掐了一把,用痛感让自己惊醒,打量着趴在不远处的男人,点燃了手中的艾绒。
苏钰趴在那里没什么事做,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让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又有失控的趋势。
她手持艾绒,尽量忽视男人的目光,让自己心无旁骛地集中在艾灸上,她清楚地知道,艾灸的时间和穴位需要根据每天伤势情况调整,她需要尽可能记清他今日伤口的所有细节。
幸亏长衫料子薄,不用脱衣,就能达到艾灸和观察伤势的效果。
她要将苏钰背上每一寸肌肤纹理,都深刻地印在脑子里。
以便今后让苏钰穿着外袍动作,也能根据动作的幅度,判断他伤势愈合情况。
她可不想每天都来一次心跳失控。
会折寿的。
半个时辰之后,赫连侍拎着药箱,吱呀一声推门进来,谢云嫣看着手中即将燃尽的艾绒:“苏钰,今日熏艾差不多了,你起身吧。”
“要下针了?”苏钰长时间没有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在寂静的房间中更显磁性。
“还要一会儿,得让赫连侍先给你伤口上药。”谢云嫣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收拾东西。
从那夜刺杀梁王误入她的闺房开始,暗中观察的苏钰十分清楚,谢云嫣每日研读医术至深夜才睡,次日清晨鸡叫便起来练武。
别人羡慕她精通数艺,在珊瑚宴上大出风头,完全是没看到她暗中的努力。
无论是依靠杨夫人,还是讨好皇帝,谢云嫣都可以在退婚后选择一种更舒适,也更像高门闺秀的活法,为什么这样下苦工,他也能明白几分。
靠山山会倒,只有靠自己,才能在风雨飘摇,群狼环伺的境地里撑起谢家。
“你趁此机会,歇息片刻吧。”
“嗯,多谢。”谢云嫣确实是累了。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不如你帮我个忙吧。”
“嗯?有什么事,你直说。”谢云嫣收拾好工具,正在擦拭手指上沾染的艾灰。
“院外有一株银杏树,还请帮我折几片银杏叶,我想制成书签。”
谢云嫣听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看自己刚刚态度不自然,就体贴地在自己需要脱衣上药的时候,把她支出去。
体会到这层意思,谢云嫣有些生自己的气,苏钰此举已经彻底证明他是个正人君子,她居然还因为正常的接触而乱了心神,还需要对方替自己解围。
“出了院门,树就在南边不远。”苏钰歪着头看她,屋外散落的阳光,将她的芙蓉面映衬得更加夺目。
让他不由自主想要多逗逗她,看她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谢云嫣从随身药箱里掏出了一包药粉,递了过去:“这是我配出的新药,混在药膏里会让伤口愈合得更快,用法我写在上面了。”
见赫连侍低着头专注整理待会儿要用的银针,苏钰起身,准备接过药粉:“好,我知道了。”琇書網
可能是因为趴得太久,他刚刚又坐起来活动了几下,束在腰上的腰带便松了几分,刚一抬手,突然腰带一松,长衫便从领口开始散开来——
立刻便漏出了上半身光裸的皮肤,结实的胸膛,坚韧的腰腹,身上深深浅浅的旧伤,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阳光撒下,在线条流畅的身体上描出一层金边。
这……
不等谢云嫣反应,一只大手掩在了她的眼前,恪守礼仪没有接触她的肌肤,却也挡住了视野。
“闭上眼,不要看。”
谢云嫣呼吸都要停滞了,整个人从头到脚的染上了淡淡粉色,立在原地,活生生一株艳光四射的海棠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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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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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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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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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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