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仆人,跪在地上,把地面上的污水一点一点擦掉。
而站在一边的信阳大长公主,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周围的各位贵妇也都让女儿回避,自己留在一旁小声议论:“邵家小姐怎么突然变成那样了?”
“该不会使用了什么药,过了时间,露出真面目了吧。”
“这都是次要的,你们刚才听没听见,靖国公家的公子,管那个女人叫菀儿,该不会……?”
“赵氏还吹嘘她儿子在用心苦读,原来是在女人身上用心,真是贻笑大方。”
贻笑大方四个字,正好让赵氏听了个正着,原本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
与此同时,撞在树上的邵菀也被下人轻手轻脚抬过来,安置在用椅子拼出的床榻上。
虽然没有看到脸的现状,可是不断传来的痛痒,和触摸时不再平滑的感觉,已经让邵菀有了个猜测。
再加上听到苏黎喊的“菀儿”,她干脆借着机会装晕。
今天明明是她鲤鱼跃龙门,成为第一贵女的好日子,却先是在琴艺上被谢云嫣踩在脚下,后又被揭穿和赫连神医的关系是自作多情,现在还出了这种事。
别说一步登天,她今后连在人前出现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不,她不甘心!
凭什么谢云嫣还能好好的,她就要变成这样?
信阳大长公主厌恶地看着地上的邵菀,向赫连侍敬重地问道:“赫连神医,能否请您看看,邵家这姑娘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连侍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邵菀的情况,叹了口气,解释道:“不用看了,她先前想要一张能够养颜美肤的方子,我念在邵家和高人有故,也受不住她的哭求,便给了她。”
“只是我也嘱咐过,千万不要接触含有蛇床子的药物或香料,否则两物相克,适得其反。”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杨夫人,开口道:“那您今日是否在哪儿闻到过蛇床子?”
“这书房中的香味是暖情香,其中含有蛇床子。”
众人顿时都用暧昧的眼光去看赵氏。
不等赵氏恼羞成怒,赫连侍又补充道:“而且这位邵小姐的袖口处,也有暖情香的味道,是由内而外透出,不像是刚刚染上。”
天啊!
难不成这暖情香是邵姑娘下的不成?
赵氏气得浑身颤抖,大声道:“查!给我仔细查!看看这种脏东西是怎么进到国公府的!”
在她的怒火下,很快就有一个小丫鬟被压了过来,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交代。
“是邵小姐,她给了奴婢二两银子,说把这包香料放到谢小姐所在偏厅的香炉里,还说是夫人吩咐的。”小丫鬟吓懵了一样,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放到谢小姐去的偏厅里?”大长公主一听,立刻去看谢云嫣。
“我刚一进偏厅,就被熏香熏得头疼,便叫唐嬷嬷把香炉搬到窗外去了。”谢云嫣不躲不避,坦荡地回望,“现在去看,估计还能找到残留的香料。”
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一听,便动身前去,不多时回来禀报:“确实发现了香炉,奴婢已经查过,暖情香被藏在了普通香料下面,需要焚烧一段时间才会慢慢飘散。”
谢云嫣听着旁人对邵菀有多阴狠,而她又有多福大命大的感叹,垂下眼,像是后怕。
邵菀,今日,长安城中大半有品阶的贵妇命女,都在此地。
她们看见你班门弄斧,看见你自作多情又盛气凌人,看见你失礼、阴毒、愚蠢。
从今往后,她们看见你时,目光中永远会带着嘲讽,其中不乏有人能看清局势,告诉家人,不可亲近邵家。m.χIùmЬ.CǒM
邵菀,杏儿之死的曝光,是我送给邵家的第一份礼物。
而现在,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你且收好。
赵氏此刻以为苏黎是被邵菀陷害谢云嫣不成,而受到误伤,一边暗咒谢云嫣,一边又找人去看儿子的情况。
被陷害,就有能解释的机会。
而且现在苏黎还有神医的救命之恩在身,他们还有能翻身的机……
“这位夫人,您不是说我的救命恩人在书房吗?”赫连侍冷漠的声音传来,“我怎么没见到?”
还在盘算之后要怎么翻身的赵氏,傻了眼。
“您刚刚是不是没看清?”她听见自己开口,可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别人的,“我儿被暖情香误伤,有些不受控制,您待会儿再仔细看看?”
赫连侍皱眉:“我看得一清二楚,确实不是救我的那位公子,你们靖国公府难不成就只有一位公子吗?”
谢云嫣理了理衣袖,在一片寂静之中轻轻开口:“我记得,靖国公还有一位长子。”
周围众人立刻恍然大悟。
靖国公曾有过两位夫人,前一位夫人在出游时遭受意外,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幼子,便在京郊的庄子中撒手人寰。
因此,虽然赵氏只生了苏黎一个儿子,但靖国公府是有两位嫡子的。
“苏公子前几日回城时受袭,重伤之下被带到了谢家义诊棚救治,也就在此时,赫连侍认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答应替苏公子医治靖国公。”
谢云嫣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刺进了赵氏的心。
“只是刚一清醒,苏公子便说有急事要立刻回城,离开了义诊棚,我们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信阳大长公主听到这里,身体一震,突然明白了皇帝为何今早送了口谕给她,让她到靖国公府看看是否真的有神医弟子前来。
跟苏钰有关,怪不得皇帝如此慎重。
谢云嫣的话既解释了赫连侍何时见到的苏钰,也解释了为何会误以为赵氏所说的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圣旨道——”一名穿着带蟒服饰的太监,在禁军的护卫下,缓步踱入。
他在不明就里跪下的众人面前,双手展开明黄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国公府苏钰,为父求药途中被奸人陷害,身受重伤下仍挂心父亲病体,强撑回城送药,晕倒于京兆衙门前。”
“朕感其孝心可嘉,赐紫金鱼袋,特许太医院首送苏钰回府医治,钦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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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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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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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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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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