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书架上,翻看着皇长子的脉案,裴依依他们也站在屋中。
裴依依这还是第一次进来。
屋内的摆设很古朴,正中靠墙是一排中药柜,左右两边是两排书架。
后面应该是熬制汤药的地方
见皇帝翻得出神,她也走到一边,翻看了几下。
这一看不要紧,立刻就发现了鼎灵的漏洞。
他应该是边喝着酒,边吃烤鸡边拓印的,这油印子,酒渍到处都是。
得亏那个凤阳公主没有细细翻,不然,说不定会说这里进了黄大仙。
见她翻看脉案,凤阳公主那个气,恨不得,拿眼珠子当刀使的。
可惜皇帝不说话,她又是苦主,还不能看几下?
祁北辰和苏守安都不会医术,见她翻动皇长子的医案,也没有阻止。
皇帝知道她是从乡野出来的,这些规矩不懂,看了几眼也就没说。
只有那凤阳一眼一眼地挖她。
那拓印的痕迹很明显,皇帝只翻了几本就停了手了。
拓印的技术,也是近些年才有,他当然知道,这是有人真动了手脚。
“咦,好奇怪呀?”裴依依收回目光,一边翻看着,早就看过的脉案,一边惊疑出声。
“什么奇怪?”皇帝还以为她真看出了什么。
“皇长子这病有些奇怪啊?”
喝……
屋内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气!
竟然说先太子病的奇怪,就不怕皇帝恼怒,把她的元王妃位都给她撤了。
皇帝也是眉头紧皱,“怎么说?”
“这本是元嘉二年所记的,这本是元嘉四年所记的,看上去像越治越严重似的。”
裴依依像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威压,“而且这病,来得古怪不说,单看这症状,也不该独一人生病呀?”
竟然说这病,不该只一人的?
一些人,不由得为裴依依的嘴快捏了一把汗,这是再说,该多几个生病的吗?
便是看在祁北辰的面上,皇帝这次语气也不由得重了,“在朕面前妄言,元王妃可知该治何罪?”
乖乖的,拐着弯,这么温婉的说了,他还觉得,她说得不好听。
裴依依跪了下去,面上一片坦然。
“皇上,医家祖师爷有言,切忌讳疾忌医,若有疑难杂症,必要讲清,不可搪塞,误了病人性命。”
讳疾忌医?
是个牙尖嘴利的,皇帝目光沉沉。
“你独说了,元嘉二年和元嘉四年的脉案,却没指出元嘉五年的,可是想为你祖父辩解一二?”
不愧是一国元首,眼睛真是毒辣!
裴依依面上越发恭敬,“刚才臣妇只来得及翻看这三年的,还没看到元嘉五年的,所以不敢妄言。”
“哼!”皇帝脸色冷沉,“只看了这几本脉案,就敢口出妄言,不要以为你年纪小,朕就不会治你罪。”
这话一出,祁北辰当下就跪了下去,“微臣深信王妃医术,她若说有古怪,此事便必有古怪,还请皇上准许她说下去。”
见他求情,那皇帝不得不收了严厉之色,“你倒是说说,这病怎么古怪了?”
裴依依神色严肃,“皇长子是在元嘉二年开始生了病,起初并非后面所记之症,只是一些小的病痛,可却要到日日用药的地步,岂不可疑?”
如果说林黛玉是刚会吃饭,就学会了吃药,是因有顽疾,可是这是皇长子,先还活蹦乱跳,后来就天天用药,不古怪?
皇帝沉默了一瞬,似在回忆过往。
还别说,经她一提,这事确实是有古怪。
“如果说皇长子是有顽疾,那时常用药也算正常,可是皇长子只是偶尔病痛,竟要达到日日用药的地步,也不知这太医是何打算?”
“血口喷人,分明是想为你祖父翻案,所以就找以前太医的毛病。”凤阳目光冷然,“这卫太医世代为我谢家问诊,是绝不可能有你说的那般居心,分明是想找人替你祖父背锅。”
没脑子呀!
裴依依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一点不露。
“凤阳公主此言差矣,刚才这三本脉案都是出自卫太医之手,可是元嘉五年却是我祖父了,谁为谁背锅,还真说不定呢!”
凤阳公主被她噎的一批。
“公主说这卫太医世代为谢家问诊,那这位太医为何从元嘉二年开始为皇长子问诊,偏偏在最重的时候,反而撂手不管了呢?”
凤阳公主被她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屋内众人心中都是几转,
其实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那太子得了不治之症,最后落入谁手,谁就会背锅。
那位苏太医,也只是被皇后迁怒而已。
可是真要想翻案,就得拿出实证。
对于这个,众人倒不看好这位元王妃,因为这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凤阳公主也仅是知道,现在为母后看诊的卫太医,便是以前为她皇长兄看诊的卫家后人,她还真不知,他为何会在最后一年撇下皇长兄不管。
见凤阳公主不再说话,裴依依又道:“其实这事也好办,只要把那位卫太医叫出来问询,应该就可以解惑了。”
问个屁,她当然知道那个人已经作古了,目的不过是钓出后面那个卫小太医罢了。
凤阳公主果然禁不住钓,“卫老太医早已经故去,你也不想想都多少年了?”
“倒是可惜了,不过这位卫太医能为皇长子看诊,想必家学渊源,那家中应该有传承后人,不知可有考入这太医局的?”
这话可就问着正点了,凤阳公主都觉察出有问题。
那皇帝更立刻明白过来,皇后身边确实有一位卫太医。
凤阳公主看出皇帝神色,如何敢在欺瞒。
“宫中是有一位卫太医,是原来卫老太医的后人,如今为母后侍药,可是这又有何问题?这位卫太医那时也不过三四岁,哪知道那时的事?”
裴依依露出一点儿失望之色。
“这卫老太医倒未雨绸缪,自己给太子看诊了三年,却在太子病重之时及时抽身,而自己的后人却能不被牵连,还能得到皇后的重用,这可真是……”
话没有说完,但众人如何不知她是想说,这可真是有心计!琇書網
这么一说,连皇帝都觉得有些不对味儿起来。
谢氏与卫家的渊源,皇帝自然知晓,只是那卫太医一直受到重用,却在太子病重抽身而退,倒真像投机取巧,如今后人又进宫侍奉在皇后身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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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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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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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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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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