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
皇上在批阅奏折,只是没看一会儿,就揉眉心。
元公公也不想皇上带病处理朝政,就劝道,“皇上这几日都没怎么用膳,看奏折耗费心神,皇上还是用些御膳再看吧?”m.χIùmЬ.CǒM
因为皇上不好好吃御膳,是以这几日,御膳房时刻准备吧,怕皇上随时会传膳。
皇上不吃,就每个时辰送一次御膳来,没准儿什么时候皇上就有胃口吃两口了呢。
满满一桌子的御膳,色香味俱全,可皇上就是没一点食欲,元公公着急,就多劝了两句,“皇上,您好歹吃两口,别叫老奴担心。”
皇上摆手道,“撤下去吧,朕待会儿吃。”
元公公更急了,这话皇上都不知道说多少遍了,别人的待会儿最多半个时辰,皇上的待会儿都几天了,不吃饭,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住啊。
他知道夏贵妃和昌王府把皇上气着了,可他们的命都攥在皇上手里,皇上要把他们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再生气,拿他们出气就是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元公公干着急,这时候,进来一公公道,“皇上,驸马爷来了。”
皇上眉头拢了下,“让他进来。”
公公退下,不多会儿,谢柏庭就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皇上放下奏折的时候,瞥了谢柏庭一眼,眸光在食盒上多留了一瞬,道,“不在镇国公府陪你老丈人吃饭,进宫做什么?”
一股子酸醋味,够熏人的。
谢柏庭把手中食盒拎了拎,“娘子没去镇国公府,回靖南王府,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让臣送进宫给皇上。”
皇上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泄出笑意来,又绷紧脸道,“棠儿有孕在身,你怎么还让她下厨,累着她,朕可饶不了你。”
谢柏庭,“……”
做皇上的女婿真是太难了。
他都想把食盒再原样拎回去了。
皇上坐在椅子上,见元公公杵在那里,他道,“还不摆饭。”
元公公反应过来,赶紧从谢柏庭手里接过食盒,朝那边摆满御膳的长桌走去,摆手让宫人把御膳赶紧撤下去。
皇上站起身来,净手,然后去吃饭。
坐下后,眸光从桌子上扫过去,论精致,自然是比不上御膳,但看着就格外的舒心。
皇上拿起筷子就要夹菜,突然想起来,问道,“只朕有,还是都有?”
皇上是问苏鸿山有没有。
谢柏庭那叫一个心累啊,回道,“只有皇上您有。”
“嗯。”
“退下吧。”
“……”
谢柏庭强忍住脑门上滑下的黑线,行礼,退下。
书房内,苏棠从书架子上挑了本书,坐在椅子上翻看,见书桌上有糕点,随手拿起一块吃着,茯苓端茶进来,见了道,“世子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您先吃吧,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小少爷。”
苏棠啃着糕点,道,“我喝了鸡汤,还不饿。”
只是她不饿是一回事,谢柏庭送饭菜进宫,早该回来了才是,怎么一去这么久?
正想着,就听到谢柏庭的脚步声传来,她把书扣书桌上起了身。
见到谢柏庭,苏棠道,“这么久才回来,你不会是看父皇用膳去了吧?”
皇上吃饭有什么好看的,谢柏庭道,“我去刑部了一趟,我不是说了吗,不用等我,饿了你就先吃。”
苏棠只听见了前面部分,她眼底闪着八卦的光芒,“你去刑部探听到什么了?”
苏棠一脸迫不及待要吃瓜的样子,看的谢柏庭浑身无力,就没见过好奇心这么重的。
苏棠心急知道,谢柏庭就把知道的说给她听。
听完,苏棠才知道她想多了,宋国公还没有变态到能容忍女儿生下废了他儿子之人的孩子,宋娇儿有身孕,完全是被自家爹娘坑的。
那日,宋娇儿在右相府出事后,被接回宋国公府,宋国公夫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给宋娇儿抓避子药,为了以防万一,药量还加倍了。
可宋国公夫人忘了,宋国公世子被废之后,宋国公为了能再生个儿子继承香火,每晚招不同的丫鬟行房,宋国公急着要生儿子,宋国公夫人可不愿意府里再添个庶子,她儿子就算是被废了,那也是她的儿子,谁也别想和她儿子争家产。
怕那些丫鬟真的怀上,宋国公夫人明面上宽厚大度,甚至主动给宋国公挑擅长生养的,她就一个要求,生下来的孩子放在她膝下,她来养。
宋国公和宋国公夫人夫妻二十年,还能不了解彼此,那些侍寝过的丫鬟都被赏一碗名为“坐胎药”实为“避子药”的药,宋国公夫人那点小伎俩,都不够宋国公瞧的,宋国公直接让人给宋国公夫人惯常抓药的药铺传话,把避子药换成坐胎药。
这样,宋国公夫人送的开心,宋国公内院也没起火,夫妻俩都好,然后就把女儿给坑了。
宋国公夫人的丫鬟要去抓避子药,药铺果断抓了一副足量的坐胎药。
宋娇儿两个月没来葵水,但她喝了她娘端给她的避子药,她和丫鬟都没往有身孕了上头想,直到前几日被抓入狱,她都不知道,只是牢房里阴暗潮湿,还臭气哄哄的,宋娇儿从住进牢房,就一直在犯恶心,恶心了好几日,宋国公夫人才觉察不对劲,她也觉得牢房味道难闻,但待了一天,她就适应了啊。
一问之下,才怀疑宋娇儿是有了身孕,至于说孩子是谢柏衍的,其实宋国公府也不敢肯定,他们和苏棠一样怀疑是谢柏衍所为。
但如今宋国公府悉数入狱,宋娇儿也死罪难逃,命都要没了,谁还顾得上名声,要怀的真是谢柏衍的种,没准儿能逃过一劫,然后宋国公夫人就一口咬定孩子是谢柏衍的。
就算不是,也能狠狠膈应一下靖南王,败坏一下靖南王府的名声。
刑部不知道怎么办,差人禀告苏鸿山,苏鸿山就把王爷请了去。
结果王爷这一去,坐实了宋娇儿腹中怀的是谢柏衍的孩子,那块遗落在右相府假山里的玉佩,宋国公一直在派人查是谁的,如今玉佩就在金玉阁,宋国公让王爷派人去取来,其实根本用不着,光是描述一下,王爷就确定玉佩是谢柏衍的了。
因为那块玉佩是他送给谢柏衍十八岁的生辰礼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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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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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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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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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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