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渝都没来得及意外,就看见屋内的情景。
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孤独的坐在屋子里。
一看到光线照进来,他就跟一只疯狗似的,扑到了苏少亭的跟前。
“苏谋士,放过我吧,苏谋士,我真的是冤枉的!”
“哼,冤枉?”苏少亭背着手冷笑。
他如同俯瞰蝼蚁一样,俯瞰着脚下的赵老爷,眼神冰冷。
“死在你手里的五十条人命,也是冤枉?”
“农民辛辛苦苦为你耕地,到头来一分钱得不到,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也是冤枉?”
“赵家偷税漏税,贿赂地方官员,还是冤枉?”
“赵老爷,我想关了你这么多天,你还是没有悔过自新的态度,看来,你一辈子也不想出去了?”Χiυmъ.cοΜ
“苏谋士,苏谋士,你听我解释,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不多弄点钱,一家的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赵老爷拽着苏少亭的裤脚,苏少亭却直接将他踢远。
也不知道是赵老爷身体孱弱,还是怎么回事,这一踢竟然直接让他咳出血来。
宁若渝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这还是从前那个苏少亭吗?
“怎么,吓到了?”苏少亭朝着宁若渝看过来。
宁若渝故作镇定,“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你的变化……”
“我变化很大?”
宁若渝点头。
刚点完头,宁若渝就后悔了,或许这五年来,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苏少亭,也从未看过他的真面目。
他或许根本不是乖乖书生,他其实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只是从前没机会,而现在他处理这些事,明显游刃有余。
这种手段不像是才学来的,倒像是与生俱来,说通俗点,苏少亭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刚才称他是赵老爷?”宁若渝问。
苏少亭颔首,“没错,他就是顾行舟口中,被我杀掉的人。”
“……原来顾行舟是骗我。”
回忆起赵家那日设起的灵堂,宁若渝突然觉得很可笑,好在她没有完全相信,不然就被蒙在鼓里了。
“你现在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为时不晚,当然了,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就是个好人了,只是我也奉命行事,不对赵老爷狠一点,没办法交差。”苏少亭语调带着笑意。
宁若渝突然觉得背脊一凉,这家伙怎么好像还有点腹黑属性啊。
“咳咳,那照你这么说,这赵老爷并非善茬,潘王殿下把他抓来,全是为了他手底下的百姓好?”
苏少亭轻笑,“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还能怎么理解。”
“潘王殿下当然是想立功才如此做,不然为何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当然了,有一部分是为了百姓。”
“你……你就这么直接跟我说,不怕潘王殿下听见,不高兴吗?”
“我既然敢说,就没问题,这个主意也是我提出来的,潘王殿下如今想站稳脚跟,就必须做些对百姓有利的事,一举两得,双赢不是很好?”
“……好吧,那我问你,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宁若渝睁大眼睛,盯着苏少亭。
苏少亭转过身去,看向远方,他背着手,老神在在的样子。
“当然是为了百姓,也为了我的宏图大愿,还为了我和子卿这个小家。”
“只有你和子卿吗?”宁若渝追问。
苏少亭一顿,再次转身,看向她,“我身边只有孩子,我没有找过其他女人,不信你可以打听。”
宁若渝内心白眼直翻,这家伙是不是听不懂话啊。
她又不是这个意思……
“咳咳,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知道顾行舟的用意了,回头我会把这件事跟他说清楚。”
“你还要去找他?”苏少亭明显不悦。
宁若渝一副认真的样子,点点头,“当然啊,误会不解除,以后怎么做朋友。”
“你还要跟他做朋友?!”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那是你的自由。”
苏少亭违心的说出这些话,“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顾行舟他不是个好人,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他现在对你好,无非是对你有所图,等到他真面目暴露出来了,我不敢保证,他是否会……”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话落,宁若渝走出了屋子,苏少亭跟了上去,并且命令小厮对赵老爷严加看管。
小包子紧随其后,看娘亲一副要走的样子,他赶紧上前拦住。
“娘亲,现在花灯会还办着呢,不如我们再去看看?”
宁若渝愣住,“你还要去花灯会啊……”
小包子乖巧的点头,“是啊,娘亲,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既然你和爹爹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了,那咱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去看花灯了啊!”
“可是……”宁若渝有些犹豫,她觉得她和这对父子,相处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俗话说,日久生情,她可不敢保证,跟苏少亭待一起久了,会不会出事……
“娘亲,去嘛去嘛!”小包子鼓着嘴,卖着萌,还拽着宁若渝的衣角。
苏少亭也在旁边说了一声,“咳,既然孩子还不想和你分开,你就答应他吧,毕竟这么久没见你了。”
“可我待会还有事。”宁若渝找着借口。
苏少亭接话茬,“什么事比陪伴子卿还重要?话说,你是要去找顾行舟吗?”
“胡说,我去找他干嘛,我是要去做生意,开铺子。”
“这么晚了,就不能给自己放个假?”
苏少亭再次把宁若渝的话给堵死,看样子这家伙今天是不会放她走了。
“好吧,我就陪一陪子卿。”
“太好了!娘亲万岁!爹爹万岁!”小包子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在两人身旁蹦蹦跳跳的。
此时,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盯着这和谐的一幕。
“好一个一家三口啊,可惜,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歌月眼神阴冷的说。
旋即她消失在草丛里,转身奔向顾府。
“什么?他们一家三口在逛花灯会?”顾行舟满脸不悦,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茶杯。
歌月如实汇报,“嗯,看样子宁若渝对苏少亭已经动心了。”
“住口!!”顾行舟狠狠地打断歌月,冷眼睨着她,“我绝对不允许,他们旧情复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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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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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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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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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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