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妙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浮肿且苍白的脸上因为温以宁和两个小家伙的到来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君泽小朋友乖巧地坐在病床一侧,俊俏的脸上写满了严肃。
温妙不由得有感而发,“小泽似乎越来越像他爸爸了。”
“是吗?”
温以宁转头仔细地打量着君泽,柔和地笑了笑,“挺帅。”
“宁宁,你该不会...”
“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那就好。”
温妙点了点头,心底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自家妹妹有多倔她不是不知道。
不撞南墙不回头说的就是温以宁这样骨子里带倔的女人。
洛白小朋友只在哥哥边上安静地坐了十来秒。
转眼就躺平在病床上,胖嘟嘟的小手轻轻地圈住还在挂水的温妙。
“姨妈,你的伤口还疼不疼呀?”
想到温妙才做完手术,刀口如同蚯蚓般盘踞在她肚皮上,洛白乌黑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烁。
“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呜呜呜...姨妈是不是疼麻了?”
“小白乖,姨妈没事。”
温妙搂紧了怀里软糯的小团子,心里骤然涌出一阵暖意。
君泽看着哭得鼻子发泡的洛白,也跟着红了眼眶。
他默默地下了病床,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病房,消化着负面情绪。
没走两步,他便迎面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走得很快。
由于惯性作用,一下子就将他撞倒在地。
“小朋友,你没事吧?”
君泽刚要起身,头顶突然传来温和且具有磁性的男声。
抬头的刹那。
不偏不倚地对上了男人那双好看且深沉的眼眸。
“是不是摔疼了?”
霍云沉蹙眉,抬手轻轻地抖落君泽裤子上的灰,耐着性子向他解释:“叔叔有急事,没注意到你,不好意思。”
“嗯。”
君泽淡漠地点了点头,他抿着唇,下颌线紧收,显然不愿继续和霍云沉纠缠下去。
“......”
霍云沉挑了挑眉,总感觉这小家伙的脸臭得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又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叔叔,你挡路了。”
君泽莫名其妙地被撞了一下,心情本就不怎么好。
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话,就自顾自地转身往检验科的方向走去。
“臭小子,脾气不小。”
霍云沉抽了抽嘴角,目送着君泽清瘦笔直的背影,暗暗庆幸自家的是女孩儿。
女孩儿软萌乖巧,看一眼心就化了。
不像男孩。
皮实不说,还捣蛋,怎么看怎么不喜欢。
霍云沉快速地给绵绵拿了药,倏然想起温妙还在住院,便迈着矫健的步子朝住院部走去。
另一边。
温以宁才将哭声愈发嘹亮的洛白带到隔壁休息室,季禹安就怒气冲冲地闯入了温妙的病房。
“不就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你好意思在医院里躺一星期!”
季禹安冷漠地看着病床上浮肿肥胖的女人,没好气地说:“今天晚上,我带同事回家吃饭,你一会儿把住院手续办了,再去买点儿菜。”
“我知道了。”
温妙咬着苍白的唇,强忍着眼眶中盈盈打转的眼泪。
尽管身体不适,她还是默默地坐起了身。
季禹安厌恶地看着她臃肿的身躯,小声地嘀咕着,“又肥又腻,还有脸哭?带都带不出去,跟头猪一样。”www.xiumb.com
“禹安,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温妙伤心欲绝,浓重的哭腔泄露着满心的委屈。
七年前她嫁给季禹安的时候,她是风头正盛的王牌主持人。
季禹安受了他妈妈的封建思想。
结婚没两天,就让她辞去主持人的职务,在家安心备孕。
为了说服她,他曾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养她一辈子,还会照顾好她妹妹。
温妙耳根子软,一下子就答应了。
原以为两人那么努力地造人,很快就能传来好消息。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
偏方吃了不知道多少,排卵针不知道打了多少,她还是没能怀上身孕。
不仅没能怀上身孕。
她还因为促排针打太多的缘故,身体越来越胖,甚至还因激素失衡等原因,长了肿瘤。
肿瘤虽然是良性的,但由于肿瘤边上血管错综复杂,手术的风险极大。
她被推进手术室的那天,季禹安甚至不愿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她...
“我说错什么了?”
季禹安烦躁地松了松过紧的领结,指着温妙的鼻头破口大骂,“你给我见好就收!立刻去把出院手续办了。”
“姐夫?”
温以宁听闻动静推门而入的时候,刚巧撞见季禹安盛气凌人地教训温妙。
她冷冷地迎上季禹安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道:“请你立刻向我姐姐道歉。”
“凭什么?”
“要不是打多了促排针,我姐能得这病?姐夫,做人还是要有点良心。”
“你少来插手我和你姐的家务事。”
季禹安自大惯了,总感觉温以宁是在教训他,怒不可遏地将她推到了一旁,转身粗鲁地拔掉了温妙手背上的针管,意图强行将温妙拖下床。
“我姐的身体还没恢复,你这是在做什么?”
温以宁被推了一下,左肩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她顾不得疼,赶紧冲了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温妙虚弱的身子。
“赔钱货,闪开!”
季禹安轻蔑地扫了眼温以宁,大手用力地攥着她的胳膊,意图将她扯到一旁。
“放开她。”
霍云沉没想到季禹安还会对温以宁动手,一脚踹开了房门,快步上前,将温以宁带到了身后。
“霍总...您怎么来了?”
季禹安错愕地转过头,愣愣地看着霍云沉。
他还以为霍云沉早就和温以宁断了联系。
现在看来...
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分秒之间。
季禹安就换了一副嘴脸,笑容可掬地给霍云沉递了根烟,“霍总是特意来找宁宁的?我刚才还想着订桌酒席,给宁宁接风洗尘呢。”
温以宁倒是没想到季禹安的戏这么多,眼里陡然浮现出淡淡的嘲意。
六年前。
季禹安为了将他妈妈接来一起住,再三用言语暗示,让温以宁早点儿搬出去住。
姐姐知道这事儿后,和他大吵了一架。
温以宁因此内疚不已,拖着一箱行李当天搬了出去。
那晚,细雨霏霏。
她就像是没人要的小狗,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来回游荡。
没过多久。
得知她闪婚嫁给了霍云沉,季禹安又变了一副嘴脸,连带着对温妙也客气了不少。
直到四年前,她和霍云沉离婚。
季禹安又上演了变脸绝活,没一句关心的话也就算了,甚至还不让温妙来看她。
亲眼见证了季禹安的多次变脸,温以宁早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无奈温妙被伤了一次又一次之后,还是对他心存幻想。
霍云沉没有接过季禹安递来的烟,侧过身一把握住了温以宁的手,“没受伤吧?我看看。”
“我没事。”
温以宁抽回了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将头埋得很低。
霍云沉误以为她是在害羞,似霜染的眼睛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不知道的是。
温以宁完全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此刻只满心满意地惦记着刚刚被她哄睡着,目前还在隔壁休息室呼呼大睡的洛白小朋友。
她忧心忡忡地拧着眉,深怕洛白醒得不是时候,屁颠颠跑来找她。
霍云沉最讨厌欺骗。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让两父子见了面,他十有八九是要抢走洛白的。
不巧的是!
病房外突然冒出了一串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妈咪!呜呜呜...妈咪,你在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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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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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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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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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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