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月在清醒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处境。
她此时在一个没有半点光亮的地方,四周是一片近乎死寂的黑暗。
她浑身没有力气,显然是被人下药了。
她的身体抗药性不错,至少对她下手的人是清楚这一点的,不然若是用普通的迷药,她不至于落到眼下这毫无反抗力的地步。
只是她不明白,谭云溪为什么要害自己。
因为她不肯把孩子给霍家?
那着实有些可笑。
孩子还在肚子里,谭云溪这是急什么呢?
不过,以她对谭云溪的了解,那人虽然是天真了一点,心肠却不坏,也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要说她最大的弱点,也就是耳根子软了点,容易被人忽悠……
脚步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
那是高跟鞋踩在满是细沙地面上摩擦出来的声音。
她耳朵动了动,下一刻,刺目的灯光忽然大亮!
她下意识眯起眼,逆光中隐约看到一道女人的身影。
身材姣好,款款而来。
在她的双眼终于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她也终于看清了走过来的人是谁。
纪繁星!
纪繁星顶着那张伤疤交错的脸靠近,见她醒了,忽然低笑起来,抱臂环胸绕着他转了一圈:“我亲爱的姐姐,看到我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话音未落,她忽然一把揪住纪明月的头发大力往后拽,迫使她的脸仰起来!
“想不到吧,你竟然会落到我的手里。”
纪明月嘴巴被胶布贴着不能说话,眼中满是讽刺。
竟是纪繁星绑架的自己,她确实没想到。
她顶多以为是姜宁活腻了用这种方式对付她。
太意外了,她想。
谭云溪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跟纪繁星合起伙来对付自己,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谭云溪那么迫切的要约自己过去然后下药呢?
是谁说动谭云溪的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
谭云溪和纪繁星没有任何来往,能连接两人的,只有一个姜宁。
以谭云溪现在对姜宁的喜欢和信任的程度,被姜宁说动很容易。Χiυmъ.cοΜ
纪繁星猛地撕开她嘴上的胶带,突然凑上来,遍布血丝的双眼恶毒地瞪着她:“姐姐,你看到了吗,我脸上的伤都是拜你所赐啊。”
纪明月舔了舔嘴角的血,笑道:“这不挺好看的么。”
纪繁星抬手便是一耳光!
恶狠狠的问:“还好看吗?”
纪明月道:“好看。”
啪!
“好看吗?”
纪明月嗤笑一声:“你就是问我一百次,我也是同样的回答,你这模样很好看很配你,比你以前好看多了。”
纪繁星气得大声尖叫,扬起手又是几个耳光,尖锐的指甲瞬间在纪明月脸上划出了几道红痕!
她面色不改,神情冷淡地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双眸一片薄凉。
对于纪繁星的发疯,她身边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全都默不作声的看着。
纪繁星扇了纪明月几巴掌,对上纪明月嘲讽的双眼,依旧觉得不解气,直接叫人过来,“把她给我吊起来!我倒要看看她的嘴巴有多硬!”
纪明月很快就被人五花大绑捆起来掉在了房梁上。
她身上依旧什么力气也没有。
对此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好歹纪繁星也是跟了秦爷一段时间,她混迹地下场多年,和杜二爷也这么熟,自然见识过秦爷的一些下作的手段。
这其中就包括他用的那些药。
秦爷的药都是有团队专门研究的,专门用来对付他手底下不听话的人。
啪!
纪繁星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条鞭子,冷不防地抽打在她身上,剧烈的疼痛感顿时席卷而来!
那鞭子上面甚至还想有细微的倒钩,落在身上的时候,能把人的皮肉扯下来,但又不像刀伤那样,能清楚的看见伤痕。
也是秦爷的东西。
很快,纪明月额头上便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在一道道鞭打声中,她很快就遍体鳞伤。
伴随着疼痛而来的,还有她消失的力气。
刺目的光线里,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她被绑在身后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薄如蝉翼的刀片。
寒光一闪而过,又瞬间消失。
她始终低垂着头,看起来虚弱的任人揉捏。
一个保镖跑进来,附耳在纪繁星耳边说了什么,纪繁星停了手,把玩着带血的鞭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双滚圆白皙的长腿交叠,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此时狼狈不堪的纪明月。
显得非常得意。
“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她近乎温和的开口:“我牵着我妈的手第一次踏入纪家,在客厅里,你冷眼看着我,那不屑的样子,我现在都清楚的记得。”
“其实你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了。从我懂事开始,我妈就处处拿你和我比,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争气,比不上你’。我经常半夜的时候偷偷藏在纪家外面的树上,看爸爸和你们母女俩幸福无比的场景。”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都是爸爸的女儿,凭什么你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却只能蜗居在小胡同里,连自己的爸爸是谁都不敢说?”
她的脸逐渐扭曲,双眼死死地瞪大,那恶狠狠地样子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死在乡下?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跟我争跟我抢?”
“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我会成为霍少夫人,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会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她狞笑着,脸上的伤口都崩开了,渗出丝丝的血迹。
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刺目的灯光下,叫人不敢直视!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她仿佛魔怔了一般发问,起身走向纪明月,“姐姐,你死在乡下多好啊。你去死好不好?呵呵呵呵……”
她捏起纪明月的下巴,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扎进她脸上的伤口里,顿时鲜血淋漓。
“我怎么就不如你呢?我跟你说,我爸妈他们都弄错了,谁活到最后谁才是赢家……嘻嘻,”她颠三倒四地说着,疯狂的脸几乎都贴到了纪明月的脸上来,近在咫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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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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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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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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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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