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看不见,没有反应也正常,但谭云溪还是忍不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霍涔眼前的光晕相较之前大了点,能看到了一点很模糊的影子。
他谁也没说。
听他母亲谈及纪烟,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当年纪烟嫁给纪如林整个北城多少青年才俊暗自伤心呢,后来纪如林对纪烟那个好,又有多少女生私下羡慕过,觉得纪烟一意孤行是对的,选了个深爱自己的老公。”
“可谁曾想到,纪烟死后不到一个月,纪如林就把秦夕母亲领进门了,由此可见,男人平时再好都是虚的。人一死,他还不是马上就续弦。”
霍涔眼睑微抬:“嗯?纪烟死后不到一个月,秦夕就进门了?”
这还是自家儿子第一次和自己聊八卦,平时她说这些,霍涔都不带搭理的,谭云溪当即来劲:“可不是么,那会儿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单是秦夕带着女儿这一点,纪如林的人品就被很多人诟病了。”
“起初纪如林还不承认纪繁星是他的亲女儿,后来……”谭云溪回忆了一下,讽笑道:“哦,后来纪如林彻底掌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急着给纪繁星正名。你那时候还小,可能也不太在意这个事情,秦夕和纪如林两夫妻那时候恩爱的很,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纪烟倒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纪烟死后,两人再续前缘。这件事,当时一度成为咱们圈子里的笑话。”
“有人笑纪烟精挑细选,选了个拖家带口的凤凰男,有人笑纪如林过河拆桥狼心狗肺,说什么的都有。可是没办法,纪烟死后的纪家,已经不是当年的纪家了。”
说起这些,谭云溪又忍不住看向花园里正不知道和谁打电话聊得热火朝天的纪明月,感慨了一句:“说起来,纪明月真是个命苦的孩子。”
千金小姐的命,却被他人鸠占鹊巢。
霍涔听完八卦没什么情绪变化,就很听完谭云溪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漠然,只是问了句:“那时候纪明月多大?”
谭云溪一听,哟,这是在关心纪明月呢。
当下暗自一笑,认真回想片刻,说:“十来岁左右的样子吧。”
霍涔便沉默下来。
不一会儿,他说:“我去一趟医院。”
纪明月和苏苏结束通话,便看见司机开车出来,霍涔被佣人推出来。
她忙走上去,“霍涔,你要去哪里?”
霍涔没理会,谭云溪笑说:“阿涔要去一趟医院。”
纪明月说:“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她问的是谭云溪,看得确实霍涔。
那低头时满脸娇羞欲说还休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粘人。m.χIùmЬ.CǒM
谭云溪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当下便打趣道:“阿涔,明月可真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你身边呢。”
霍涔扯了扯嘴角。
真的是这样吗?
他看不见纪明月的脸,无从得知她的想法,这么说也不对,纪明月演技了得,哪怕他能看见,也无法从她脸上看出半点破绽。
有时候她都怀疑纪明月是不是双重性格,所以他所见到的纪明月和K,才没有半点相似性。
“在家待着。”霍涔如是说道,便让佣人将自己推上车。
纪明月当着谭云溪的面,念念不舍地目送他离开,神色间满是失落。
谭云溪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不用在意,这小子就是这个臭脾气,其实他很在乎你的。”
纪明月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谭云溪说:“他要是真的讨厌你,早就把你赶出去了,阿涔这小子,从来就不会委屈自己。”
有句话她没说,怕说出来伤害到纪明月。
就霍家和纪家现在的关系,两家明面上是联姻,其实并无什么利益交集,这种情况下,她那固执的儿子要是半点不在意纪明月,早就一脚把人踹开了。
而且霍涔能把她留在身边,如今又为她出头跟纪如林闹翻,可见是真的有些在意的。
否则他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知子莫若母,谭云溪对霍涔的脾气拿捏的透透的。
只不过有些话不能跟纪明月说。
毕竟纪明月到如今还傻乎乎的觉得纪家是她的家人,被秦夕差点害死,被妹妹险些捅死,都还为着纪家说话呢。
谭云溪怕她犯傻,哪天被纪如林哄一哄,就原谅那些人了。
既然霍涔做了那些事不跟纪明月说,她自然不会说。
“我把赵姐叫过来给你们用一段时间,让她好好帮你调养一下身体,你看你都瘦成皮包骨了,女生哪能这么瘦啊。”谭云溪正念叮嘱着,便接到了一个约她出去做脸的电话。
她挂了电话后转头和纪明月说:“我今天就回去了,免得我在这里你们小两口不自在。”
纪明月松了口气。
谭云溪在,她为了做戏,确实压力比平时要大。
等谭云溪一走,纪明月便换了身衣服,去了念念的医院。
而另一边,霍涔来到医院,院长亲自接待。
一番检查下来,他的情况也基本都清楚了。
“看你这情况,等你脑子里的淤血散的差不多了,就能重新看见了。”傅琛说了些注意事项,随后说:“你和纪明月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傅琛。”霍涔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傅琛写病历的手一顿,抬眸看去。
只见霍涔神色漠然,望着他这个方向,一瞬间傅琛有种他能看见的错觉。
就听霍涔说:“纪明月不是你该惦记的。”
傅琛愣了下,猝然失笑:“那你就对她好点,别让她离开你。我可以不惦记,但是纪明月那样的,有的人惦记。”
不说别的,纪明月的长相,就很容易遭人惦记。
霍涔不稀罕,有的人是稀罕。
霍涔冷笑:“除了你,谁还这么不怕死。”
傅琛耸了耸肩,没和他辩论。
他把霍涔送到医院门口,霍涔上车的时候,忽然说:“你和清欢怎么回事?”
傅琛说:“没怎么,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只把清欢当妹妹。”
霍涔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行。我妈正在给清欢张罗婚事,既然你断了她的念想,也好,免得她惦记。”
傅琛怔了怔,随即笑道:“挺好的,让她好好挑个人品好对她也好的。”
霍涔甩上车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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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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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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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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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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