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对上,夏星看着他,无语半响。
他今天这是调侃她调侃上了瘾。
收回手,夏星别开眼,拿乔道:“那得看你表现。”
“看我表现啊——”
指腹不经意捻了下刚刚接触过的指尖,易楚辞看着姑娘商量道:“那咱们先去趟医务室行不行?”
“不太行。”
“......”
看出夏星是真排斥这类场所,易楚辞没再勉强,再次商量道:“那你坐在这等我会儿?”
夏星不想再麻烦他:“我真没事儿,就是天气太热,有些中暑。”
“嗯。”易楚辞顺从地应着,“但我觉得中暑不是什么小事儿。”
“......”
没再征求夏星意见,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做最后的决定:“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回来。”
“......”
-
易楚辞走后,夏星原地站了会儿,折身回到水槽处。
袖口一圈圈向上卷起,夏星拧开水龙头,将胳膊伸到水流下,一遍一遍冲洗先前被唐栾捏握过的那只手腕。
唐栾的掌心湿热黏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夏星现在还能感受到手腕处的那股汗渍感。
黏糊一片。
直到手腕处被揉搓出红印,夏星抬手,想要关掉水龙头。
手伸出一半,她动作僵在原位。
陌生的男士气息猝不及防从身后包裹住她,身上携带着浓重的烟草味,闻起来浑浊不堪。
几乎是瞬间,夏星就可以断定。
是唐栾。
和之前靠近她时的那个味道一样,烟味浓重浑浊。
夏星胃里不自觉又泛起一股恶心感。
唐栾前胸快要贴到她后背。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夏星试着放松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前踏出一步,尽量和他拉开些距离。
“躲什么?”唐栾手臂撑在水槽边缘处,随着夏星的动作一起往前踏出一步,步步紧逼。
他偏头伏在夏星耳边,嗓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就这么厌恶我?”
避免夏星会像先前那样突然袭击,他把夏星牢牢禁锢在两臂之间,不给她留任何还手的余地。
夏星被带走后,他们系主任赶到。
见他身上狼狈的不忍直视,便让他先回去整理仪表。
回来的路上经过这里,视线一偏,就看到夏星站在水槽前,对着水龙头一遍一遍冲洗被他碰过的那条手臂。
仿佛他是什么肮脏之物。
这让他先前就一直压抑着的怒气瞬间爆发。
整个人都目眦欲裂。
从来没有一个女生,敢像夏星这样,在他面前这么不识好歹。
公然就让他失了面子。
察觉到夏星身体的僵硬,唐栾有些得意。
轻笑一声,他声音里不自觉染了几分阴郁:“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能装呢?”
是指刚刚在系里书记和辅导员面前。
看着夏星此时被他禁锢的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心里产生了一种病态似的快感,行为开始逐渐不受理智阻止。
想报复她,想看着她发抖,想让她臣服。
这么一想,心理和身体上又不自觉又多了几分快感。
他伸手,想要捏夏星下巴。
不料夏星头一偏,轻巧躲了过去。
身体和手臂全部被控制住,惊吓过后,夏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慢慢思考着,用脚踩,她的力度能有多大。
痛感足不足够唐栾松手。
能让她脱离开束缚就行。
“还挺带劲儿。”
食指慢条斯理地一圈圈勾着夏星颊边的碎发,唐栾动作不急不缓。
一副招猫逗狗似的姿态。
不远处训练场上的新生们已经重新开始拉练,口号喊得震天响。
出来时,系里书记和辅导员全部等在办公室。
这一块天地重新归于寂静。
树挡着,没人知道水槽处的他们正在做些什么。
无人经过,也无人听到。
这么一想,唐栾开始愈发肆无忌惮。Χiυmъ.cοΜ
“知道什么是性骚扰么?”
“爷今天就教教你,”手掌顺着夏星身体曲线滑到她腰侧,捏了把,唐栾眯着眼,鼻尖沉醉似的在夏星发丝上轻嗅,“这才是性骚扰。”
濡湿的鼻息悉数倒吐喷洒在夏星发丝上,像是水沟里爬出的一条臭虫,粘在夏星头顶,恶臭又黏腻。
身体和胳臂全部被束缚着,夏星指尖掐馅进掌心,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不想坐以待毙。
顾不上思考其他后果,夏星抬脚,直接踩到唐栾鞋面上,不停顿地反复重重撕捻。
“你还敢反抗?”
怒气被脚面上传来的剧痛彻底点燃,唐栾食指卷绕着夏星发梢重重往下一扯,疼的她瞬间仰起脖颈。
伸手捏住夏星下巴扭转过来,迫使她与他对视,唐栾眼里闪烁着癫狂:“抗拒什么?早晚有一天,你得哭着来求老子上你——”
尾音没拉完,夏星感到身后一轻。
“别怕,我在。”
微凉的掌心从身后蒙住她的眼,夏星闻到男生袖口处清冽的薄荷香,味道干净。
他声音和动作里都带着安抚:
“乖点,别回头。”
夏星还是回了头。
看着易楚辞大力攥紧唐栾衣领直接往后拖。唐栾猝不及防,整个人顺着力道下跌,腿像是被人曲折而起,弯出一个奇怪的扭曲弧度,一路被平拖在地。
所经之处尘土飞扬。
直到把人拖远,易楚辞伸腿,从后踹向唐栾的膝盖弯,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看着唐栾双膝跪坐在地上,易楚辞从他身后掰过他下巴,像他先前捏夏星那样,力道大的仿似要把人给捏碎。
“还敢动手动脚啊?”
“我还没找你呢,”指腹用力,直到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骼声响,易楚辞凑近,语气放轻:“你还敢主动找上门?”
怕夏星等的急,易楚辞一路上步伐加速。
折回到先前的树下,见人没在原地,便一路找回到这儿。
幸好,幸好他回来的足够及时。
否则......
易楚辞不敢设想另一种后果。
捏着下巴把唐栾脸往上抬了抬,易楚辞压着嗓子,眼神漆黑,刀刃似的牢牢盯着他,声音里带了几分狠劲儿:“怎么骚扰的,也教教我,嗯?”
说完,他松了手,手掌从后捏住唐栾脖颈,一使力,又一次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
易楚辞语气狠厉:“这样?”
压着脖颈,脑袋“砰——”地一声撞到地面,易楚辞把人拎起,音色寡淡地反问:“还是这样?”
“嗯?”攥紧唐栾头发,强制性地把他头部高高抬起,易楚辞咬紧腮帮,声音冷得瘆人:“说话?”
“也教教我?”
手撑在地面,唐栾双膝跪坐在地上。
对方速度太快,出手的力道野蛮直白,从头至尾,他没一点反抗能力。
易楚辞压根也没想给他反抗的机会。
唐栾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男生。
明明气质干净的像雪,骨子里却莫名带了股狠劲,打起架来凌厉蛮横,不计后果,像是不要命。
直接就用最原始的方式,不多废一句话。
他知道易楚辞。
大二,没进校学生会,风头在学校里面却很盛。
听说体院里的所有器械器材,包括校图书馆,都是他家捐的。
平时为人冷淡低调,但惹不起。
一开学时,寝室里的男生就议论过。
唐栾自认为自己家境不差,但照比这样的天之骄子,还是差出了一截不止。
背景是锦上添花,单拿出这个人,依旧也是他惹不起的。
牙齿松动,他吐了口血水,嗓音撕裂,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我就是和她开个玩笑。”
日光之下,确实没想过怎么样,就是想让夏星付出些代价。
想吓唬她,折磨她,看着她害怕发抖,戳戳她的锐气,让她为自己的言行举止承担些后果,吃点教训。
也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
比起谈恋爱,他更想上了夏星。
“嗯。”垂着眉眼,易楚辞的嗓音突然变得平而轻,“我也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所以一会到了书记那边怎么说,还用我教你吗?
唐栾心一悸,还是问出:“怎么说?”
肩膀挣扎着,他想回头看易楚辞一眼,又因为脖颈被人从后牢牢牵制住,导致他此时的姿势极为别扭滑稽。
“你在军训期间公然骚扰了女同学。”
指腹漫不经心地按在唐栾脖颈处的骨骼上,易楚辞的声音轻而缓,一字一句,像是在陈述:“你的良心上过意不去,时时饱受谴责,所以自愿申请主动退学,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夏星同学的面前。”
男生身上的气势凌厉富有侵略性,唐栾肩膀打着颤地往下塌。
如果不是易楚辞从后攥着他脖颈,估计他早已经成为瘫在地上的一滩烂泥。
易楚辞把他刚刚用在夏星身上的招式,正一个一个地还击回来。
力道重上千百倍。
即便如此,他还是试图:“我——”
“怎么了?”指腹微微使力,易楚辞突然变得好说话,声音轻缓道,“这个条件不喜欢吗?”
“那换一个?”
唐栾闭了闭眼:“不,不用了,就这个。”
“嗯。”松开手,看着唐栾重重往下一跌,易楚辞起身,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睨他:“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毕竟,”眼皮轻掀,他眼神像是在看肮脏渺小的蝼蚁,语气阴冷凉薄,带着压迫:
“我脾气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
回到夏星身边时,尽管刻意敛着,易楚辞周身的戾气仍未彻底消散。
隔得远,夏星没能听见两人说什么,看着男生绷紧的面部轮廓,她下意识往后一退。
易楚辞脚步顿在原地。
眉眼轻抬,他语气有些无奈:“怕我?”
夏星摇摇头:“没。”
轻叹一声,易楚辞向前迈开一步。掌心按在姑娘后脑,他动作生疏地揉了下,语带安抚道:
“乖啊,没事了。”
知道易楚辞是在安慰她,夏星让他安心:“我没事。”
被唐栾束缚住时,即便维持着淡定,身上也不自觉浸出了一身冷汗。
被松开后,精神放松,才发现整个人都有些腿软,胳膊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身体和心理上都涌出一股恶心感。
听到易楚辞‘嗯’了声,她强调:“真没事。”
易楚辞没再说话。
看着小姑娘垂在裤边的手掌紧攥成拳,像是在极力隐藏住身体上的颤抖。
不想被人看出。
是一种,下意识地自我保护行为。
不愿被人窥探出丝毫的慌乱与狼狈。
从兜里掏出张湿纸巾,易楚辞撕开包装,伸手将她细瘦的手臂扯到自己面前。
攥紧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白嫩的掌心向上,露出里面深浅不一的月牙形状,连带着那一块块青紫不一的血印。
是刚刚指甲掐进掌心,太过用力所致。
易楚辞唇角绷直,看着她掌心里因为紧张攥出的那层轻薄汗液。
怕汗液沾着伤口发炎,他垂眸,默不作声地用湿纸巾给她擦拭,动作很轻。
胳膊缩了下,夏星想要撤回。
她有些尴尬。
刚放言自己没事儿,伤口就被明晃晃地暴露出来。
“别动。”扣住夏星手腕,易楚辞擦拭地动作很仔细,嗓音有些发沉:“疼了就告诉我。”
“不疼。”
这次没撒谎。
男生掌心微凉,扣在手腕上丝丝凉凉的,很舒服。
湿纸巾带着清凉的薄荷香,和他身上的味道极相似,贴近时,让人心神放松。
两人一时谁也没再说话,快结束时,夏星听到男生音量很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夏星有一瞬间的愣怔。
她没想到,易楚辞会把所有的错都归怪到了自己身上。
因为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让她受到了伤害,所以觉得愧疚。
“和你又没关系。”夏星实话实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今天幸好有你在。”
唐栾盯她太久,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遇上刚刚那种被动的局面,她自己也束手无策,不确定自己会有能力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
男生周身的气压太低。
不太习惯这个严肃的气氛,夏星换了个话题:“学长,你怎么还骗人呢?”
之前还一直调侃她,说不能和她打架,自己揍不过她。
如果刚刚没亲眼见他动手,她差点信以为真。
“骗你什么了?”收了身上的气势,他眼神开始一点一点变得柔软。
“以后,”想到他刚刚动手时的狠厉模样,夏星调侃回去,“还是学长你罩着我吧。”
最后一根手指擦完,易楚辞把湿纸巾团成一团儿,隔空抛进远处树下的垃圾桶里。
夏星视线追随着,发现竟然稳进。
“好。”
日光落下,远处天边泛着浅淡的白色,将男生的眉眼映出几分温柔。
易楚辞伸手,轻搭在姑娘脖颈。指腹微微蹭了下她脑后碎发,像是在安抚,他低声道:
“以后学长罩着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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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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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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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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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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