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孩,一向骄横。
可再次见到她,像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温柔,明媚,亲切,乖巧……
这些词全部放到她的身上,都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而现在,她的牙尖嘴利,似乎又让他重新认识了她。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变的女孩。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眼瞧着沈卿卿走远了,他又推着自行车快步追了上去。
“我也没觉得,你喊我一声叔,我就要当你的长辈,相反,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他跟上沈卿卿的步伐,顺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在沈家时,每次沈卿卿和邬毅喊他林叔,都让他的心里别扭难受!
尤其是邬毅,这个男人喊得时候,语调格外怪异,像是故意恶心他一样。
沈卿卿没想到林向南追上来。
不过,转念又想到之前听到的话,今天,林向南来沈家,是特意相看她的……
当即,她顿住脚步,转头漠然疏离地看向林向南。
“我还是觉得,喊你林叔比较合适,等我和我对象结婚,林叔记得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哦,对了,等林叔和林婶儿结婚的时候,我和我对象,也一定会登门喝喜酒的,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林叔慢走,不送!”
话落,她转身朝着沈家二房的方向走去。
林向南听着她一口一个林叔,一口一个对象,一口一个结婚,嘴角渐渐泛起一抹苦涩。
他站在原地,远远望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追过去。
原本,他是要跟着大哥大嫂离开的。
只是,中途他借口落了东西,又骑车赶了回来。
他总有种感觉,就这么走了,他会后悔……
哪怕跟她说几句话,好像心里也能得到些许的慰藉。
所以,他在沈家附近踌躇了很久。
直到沈卿卿背着挎包出门,他这才远远地跟着。
而林双双的事,他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她的刺就扎了过来,是那样的牙尖嘴利!wWW.ΧìǔΜЬ.CǒΜ
想到她刚才的模样,他嘴角的苦涩又浓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样的沈卿卿,很难不让人心动,很难不让人对她感兴趣!
可他到底还是来迟了……
如果再早一点,麦收前,不,在她还小的时候,两人定下亲事,或许……
这个念头刚起,他又颓废地叹了口气。
如果真回到小时候,他未必能看得上那个骄横被宠坏的小女孩!
所以,是注定没有缘分吗?
林向南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日头西斜,他才动身骑上自行车。
只是路过沈家时,他朝着院子里望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期翼中的人。
……
邬毅和沈建军离开了沈家,先回了趟邬家。
然后,沈建军去村里借了辆自行车,两个人直奔县城。
到了县城,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邬毅本想拉着沈建军先去吃饭。
可沈建军却说要去粮站找钱兴民喝酒。
邬毅几乎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等两个人来了粮站,就看到钱兴民胳膊上戴着红袖箍,正跟着两三个同样戴红袖箍的同事往外走。
邬毅和沈建军相互对视一眼,看出钱兴民今晚这是有任务。
于是,沈建军朝着钱兴民挥手打招呼。
钱兴民一看到邬毅和沈建军,原本严肃紧绷的表情,立刻露出笑容。
“毅哥,三哥!”
他跟同事们说了一声,小跑着迎过去。
沈建军朝着邬毅眨眨眼,伸出手臂揽住钱兴民的肩膀。
而邬毅则伸手搭在钱兴民的另一个肩膀,两个人几乎是架着他往远处走。
“哎,毅哥,三哥,咱这是去哪?我……我今天还有任务……”
“你小子,是不是不厚道了?难得我们哥俩今天有时间找你喝酒,不给面子?”
沈建军说了一句,等过了路口,走到拐角,两个人才放开他。
钱兴民一听喝酒,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三哥,毅哥,我不是不给面子,这不正好今天轮到我们这个小组巡查,赶得不是时候啊。”
邬毅扫了眼钱兴民,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你就说,去不去?”
沈建军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香烟,随手塞到钱兴民的嘴里,滑动火柴给他点上,又挥了挥手熄灭火柴。
“你小子,脑袋瓜子真是一点不灵光,这么按部就班,也难怪你没朋友,难道你不懂扬长避短?不懂枪打出头鸟?不懂我俩是在救你?”
“……”
钱兴民眨巴着眼睛,又琢磨着沈建军的话,立刻反应过来。
可刚露出笑模样,又收了回去。
“毅哥,三哥,我也想跟你们去喝酒,可我表哥也在我们组里,我爸特意安排他监督我工作……”
其实,他并不想去巡查,以前也不是没想办法避开过。
后来让他爸知道了,直接把他表哥调过来,专门监督他工作。
沈建军微微挑眉,看向钱兴民拍了拍他肩膀,勾起一抹痞笑:“这个简单,你告诉我们,哪个是你表哥,走,哥哥们替你办了!”
“啊?”
钱兴民看着沈建军说的信誓旦旦,又望了眼邬毅,没等反应过来,又被拉回了粮站大门口。
三个同事还停在原地等着,并没有离开,其中一个瘦高白净的男人,不停地朝着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那个人,就是我表哥冯涛。”
不用钱兴民指,邬毅和沈建军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人。
邬毅黑眸移向钱兴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薄唇微动:“等会儿,别乱说话,听你三哥吹……咳,听你三哥说!”
“……”
钱兴民再次愣住了,直接被邬毅和沈建军拉到了三个同事面前。
一阵寒暄过后,沈建军做了个自我介绍。
钱兴民的三个同事一听说,沈建军是市钢厂的同志,个个表情微变。
尤其是冯涛,一听说沈建军是从市里来的同志,明显多了几分热情。
而钱兴民也是上次喝酒才知道,沈三哥是在市钢厂上班,还是单位的小领导。
于是,配合着沈建军和邬毅,看向冯涛笑道:“表哥,我这俩朋友,难得回来一趟,所以,我想……”
冯涛看了看邬毅,又看了眼沈建军,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民,姨夫那边,我没法交代……”
“哎呀,东西掉了。”
不等冯涛说完,旁边沈建军诧异的说了一声。
冯涛转过头去,就看到掉在地上的工作证,不禁眉头跳动。
沈建军弯腰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土,又不着痕迹的打开晃了一下,这才放回裤兜。
邬毅看着沈建军拙劣的演技,尴尬移开黑眸,感觉有点没眼看了。
紧接着,沈建军伸手搭上冯涛的肩膀,轻笑着说道:“交代什么?正好一块喝点酒去。”
话落,他给钱兴民使了个眼色。
钱兴民反应过来,赶忙劝表哥跟着一起去。
如果刚才沈建军没打开工作证,也许冯涛会拒绝。
可他分明在工作证上看到主任两个字……
于是,冯涛推诿了两句就答应下来。
他转身交代了另外两位同事几句,四个人就朝着县钢厂的大食堂走去……
途中,邬毅扫了眼沈建军,压低声音说了句:“你这法子,就不怕碰到个头铁的,不买账?”
沈建军得意地挑眉睨了眼邬毅,眯着狭眸,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角:“哥哥在外行走,全靠这本工作证,百试百灵!”
毕竟,市钢厂的车间主任,那就是个活字招牌,走到哪都招人待见,还怕搞不定一个脸上写满了虚荣的冯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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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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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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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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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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