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李鑫将行程表放到肖文宇的面前说道。
“新安集团最近安全形势不太好,几个煤矿先后被省领导点名批评,下午我们到那边看看去。”
肖文宇拿起行程表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修改。”
“不用了,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不用给他们打招呼。”
“好的,肖总。那我下去通知他们准备车子。”
“嗯。”肖文宇点了点头。
作为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能源重工集团公司总经理,肖文宇每天的行程都安排的紧紧的。
今天他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不经意看见新矿集团的播音主持,恍然想起了曾经的初恋颜雪。
精致的面容,柔美的声音,还有那双笑起来弯弯的大眼睛,要不是她妈刻意阻止,两个人应该能结婚吧?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自己的孙子都上幼儿园了,再过几年他也该退休了。
一辈子就这样一晃而过,年轻时的美好爱情已被永久搁置,化作尘埃,消失在时光隧道里。
“肖总,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秘书李鑫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走。”肖文宇站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
中巴车时速控制在一百码上下,在高速公路上急速飞驰。
随同的还有分管安全的安全总监刘文忠、行政办主任王平、秘书李鑫和公司摄影摄像工作人员司徒耿。
几个人看肖文宇在闭目养神,也没有说话,各自看着手机,或者假寐起来。
“小心。”李鑫忽然大喊一声。
高速公路右上方忽然掉下来一块巨石,司机张青听见李鑫的惊呼赶忙踩刹车。
即使反应迅速,车子还是朝前方滑行了足足二十多米才停下,堪堪躲过巨石的冲击。
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车子就“轰”地一声,被整个抛下了山谷。
原来是后边的大巴刹车不及,直接将他们的车子给顶了下去。
中巴上的几个人除了司机张青系着保险带,其他的人都没有系,瞬间被撞飞出去。
肖文宇最后的记忆只有那一声小心,剩下的再也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小宇,小宇,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肖文宇努力想睁开自己的眼睛,可是怎么也睁不开。
这个声音好熟悉,怎么那么像是自己母亲的声音?
不可能啊,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怎么会是自己的母亲呢?
难不成穿越了?
这怎么可能?
那都是小说里的情节,怎么可能穿越?
“大嫂,你别难过,他这是被车撞了。
摔伤了后脑勺,不是一时半会能醒过来的。”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劝道。
“大夫,求求你、求求你了。
你一定要救小宇啊,我给你磕头了。”
“妈、妈,不要。”
肖文宇挣扎着坐起来,大声喊道。
“小宇,小宇你醒了?”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肖文宇的眼前。
“妈?”肖文宇疑惑地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不由问道。
“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上学的路上被车撞倒,给送到医院来了。”
漂亮女人说道。
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的确是自己的母亲秦玉兰,一身油腻的工装遮不住她清秀的面容。
“大夫,小宇醒了,他没事了吧?”
秦玉兰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大夫问道。
她真的怕大夫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大夫并没有理会秦玉兰,而是看向肖文宇:“同学,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有点头晕,还有点口渴。”
郭旭阳说道。
“失血过多,有点口渴是正常的。
头晕是因为撞到了后脑勺,应该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大夫一边查看他的眼球一边说道。
“你们是住院治疗还是回去休养?”
“回去吧?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还是回去休息吧。
现在挣两个钱都不容易。”
秦玉兰说道。
“人家能帮着把孩子送过来就很好了。”
原来她是为肇事司机着想。
“那好吧,我给你们开一个诊疗单,你们去前面的药房拿点药就行了。”
大夫说着来到办公桌前,刷刷几笔,在病历上写了一份诊断情况,开了几盒预防感染的西药。
同时将秦玉兰放弃住院治疗,同意肖文宇回家自行休养的情况也写在了上面。
看样子撞得不算厉害。
肖文宇虽然有点头晕,脑袋上也缠了一圈止血带,但是不耽误他站立行走。
“你坐好别动,用我的衣服把头包好,别见了风。”
秦玉兰一边小心地把他扶到二八大杠的后座位上一边叮嘱道。
“我知道了,妈。”
肖文宇有点哽咽地说道。
“这孩子,哭什么?只要人没事,什么都好。”
秦玉兰见肖文宇掉下了眼泪,不由笑着说了一句。
她哪里知道这是肖文宇激动的。
肖文宇从来没有想到还能回到以前,回到自己母亲的身边。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母亲在他上大学的第一年就走了。
那是一次意外,一次完全可以避免的意外。
只是因为他的任性,导致永远失去了母亲。
那是他一辈子的痛。
看着母亲骑着自行车的背影,他不由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母亲。
“是不是还头晕?
要是头还晕的话就贴到我背上,眯一会儿吧。”
秦玉兰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扭头看了一眼肖文宇。
“嗯。抱着你就好,妈。”肖文宇说道。
“平常那么皮实,今天这是怎么了?
骄里娇气的?不会摔傻了吧?”
秦玉兰说道。
“今天我接到电话,差一点没把我吓死。
看到你坐起来能说话,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小宇你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学有出息。”
“妈,今天是哪一天?”
“你不会真的摔傻了吧?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啊,你出门的时候还念叨今天是你的节日呢。”
“我都多大了?还过六一儿童节啊?”
“对啊,我早晨就是这么说你的。”
“哪一年?”肖文宇又问了一句。
“你不会真的摔坏脑子了吧?”
秦玉兰说着跳下自行车,把肖文宇给闪了一下。
“九三年啊。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
“我有点头晕,记不起来今天是哪一天了。”
肖文宇用手抱着头说。
“那这是几?”
秦玉兰伸出一个手指头在肖文宇的眼前晃了晃。
“一。妈,我没傻。”
肖文宇伸手将秦玉兰的手指头打到一边去。
“那怎么净问一些不着调的话?”
“我这不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吗?”
“不行,我得把你带回去,让大夫再给你好好看看。”
秦玉兰说着就要调转车头。
“妈,我真的没事。
就是有点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肖文宇跳下座位,拦住秦玉兰说道。
“你可别吓我,咱家就你一个宝贝疙瘩。
要是撞傻了怎么跟你爸交代啊?”
“没事的,妈。你带我回去吧。”
“真的没事?”秦玉兰将信将疑地问道。
“真的没事。要是有事的话我还能不告诉你吗?
走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肖文宇说着又坐到了后座位上。
“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炖排骨给你补一补怎么样?”
秦玉兰看到肖文宇不像说谎话的样子,便又跨上自行车带着他回家了。
肖文宇作为一名矿山子弟,深知家庭的不容易。
母亲在修造厂干组件工。
每天早晨七点半就得出门,中午十二点回来吃一顿饭,下午一点半接着出门去干活,五点才下班。
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挣二百来块钱。
而父亲则在井下掘进工作面打洞子,没白没黑的工作,到月底能拿回家一千块钱左右。
这是效益好的时候。
要是赶上煤炭销售行情不好的年月,两个人一个月能拿回来七八百就不错了。
这是真正的血汗钱。
作为煤矿工人来说,这个收入算得上是高收入了。
九三年的时候,工人工资和干部差距还没有那么大。
像父亲这个工资得相当于科级干部了。
所以肖文宇在花销用度上倒是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妈,我不想吃排骨,我想吃你炒的辣子鸡。”
肖文宇嘴馋地说道。
“行,咱们就炒辣子鸡。”
娘儿俩一边说一边往回赶,等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父亲还在卧室呼呼大睡。
他这一个月一直上夜班。
天天晚上不到十点就去上班,早晨七八点才回家。
要是赶上加班的话,中午十一二点回来算是早的。
所以一般都是吃两顿饭。
早晨回来的时候自己吃一顿,晚上跟着他娘儿俩一块吃一顿。
不过上班的时候都得用布包拎着点吃的,要么是点心,要么是烧饼。
要不然的话一夜忙活根本就撑不下来。
“你回房休息一会儿吧?
我出去给你买一只小鸡炒着吃。”
秦玉兰将他放到家门口便匆匆往集市赶去。
九三年的时候,他所在的矿山还没有卖菜的超市,只有一条集市。
卖衣服的、卖鞋子的、卖布匹的,还有卖蔬菜瓜果的、卖牛肉、猪肉、羊肉、生鲜活禽的,都在集市上卖。
他们都有固定的摊点。
平时都是早晨五点多开始,九点多基本上就卖个差不多收拾东西回家了。
秦玉兰赶到集市上的时候,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活禽摊位的老板也准备关门回家休息去。
“老板,帮忙逮一只小公鸡。”
秦玉兰看着要锁门的老板赶忙喊了一声。
“大的小的?”
老板停顿了一下问道。
“二三斤的就行。”
“稍等。”老板将卷帘门又推了上去,到房间逮了一只鸡冠子鲜红的小公鸡让她看了看。
“这只怎么样?”
“行,就是它了。多少钱?”
“三斤二两半,给十六吧。”
老板上称一称,说道。
“平时不是四块五一斤吗?今天怎么那么贵?”
秦玉兰不愿意了。
“这是昨天刚从山上带下来的,吃活食长大的。
你要是要便宜的也有,我给你逮那种。”
老板往里指了指鸡笼说道。
“算了,就这只吧。给你。”
秦玉兰将钱掏出来,递给老板。
“帮你杀出来吧?”
老板接过钱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回家自己杀。”
秦玉兰知道,老板要是帮忙杀鸡的话会把鸡内脏全部留下来作为手工费。
什么鸡内金、鸡肝、鸡心、鸡血的全部留下。
一只鸡本来就不重,再去掉鸡毛、内脏什么的能剩下二斤就不错了。
她可舍不得。
秦玉兰赶到家的时候,肖文宇已经将水烧开了。
“让你休息怎么没去歇一会儿?”
秦玉兰心疼地说道。
“我这不是嘴馋了吗?想快点吃小鸡。”
肖文宇嘿嘿一笑。
“头还晕吗?”
秦玉兰一边拿洗菜盆一边问道。
“好多了。妈,我今天没去上课老师不会着急吧?”Χiυmъ.cοΜ
“我给你老师打电话说过了。
不过没说你被车撞的事情,只是告诉她你生病了需要休息几天。”
秦玉兰嘴上说着手里没闲着,已经将小鸡抹了脖子,扔到一边让它去蹦跶了。
人都说越蹦跶的小鸡回来吃着越香。
不过肖文宇知道这不是真的。
只有吃活食的小鸡肉质才鲜美,而且特别有嚼头。
“妈,你这是买的山公鸡?”
肖文宇看着蹦跶的小公鸡问道。
“老板说是昨天刚从山上带下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看这只小公鸡蹦的欢实,应该是山公鸡。”
“一会儿去掉毛就能看出来了。”
秦玉兰手下动作很快,将不再蹦跶的小公鸡直接扔到了菜盆里,浇上兑好的热水。
热水退鸡毛不能使用滚开的热水,否则的话会把鸡皮给烫坏。
那样鸡肉炒出来显柴,不好吃。
最好的就是七八十度的热水,能把鸡毛退下来还不伤鸡皮。
去毛、开膛、清理内脏、剁块,秦玉兰一气呵成,全部拾掇好不到二十分钟。
“小宇,咱们中午吃米饭还是吃馒头?”
“什么都行。吃辣子鸡还是馒头更好,可以占菜汁吃。”
肖文宇说道。
“那我把馒头给热上。”
秦玉兰麻利地将馒头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到蒸锅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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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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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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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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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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