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帝将视线郑重的投掷在云棠身上,本来他是要责罚云棠的,如今却要她去救人,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既如此,便由太子妃为皇后再次诊脉!”
“皇上!”李嬷嬷闻声从殿门中慌张走出,“娘娘之所以会气晕就是因为太子妃啊!怎能……”
“李嬷嬷的意思是,我会趁机加害皇后娘娘?”
李嬷嬷原本是想暗戳戳的表示出来,不曾料云棠竟说的这般直白,令她后边的话只能憋了回去,连忙讪笑着躬身:“老奴可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可不要污蔑老奴。”
太后怒斥一声,“这些的年不在哀家身边,你倒是变了不少,竟敢这般跟太子妃说话了!是把自己当个主子了?”
“太后息怒。”李嬷嬷赶紧跪在地上,“老奴对太后与皇后娘娘都是一心一意的。”
太后冷哼一声,没理会她,一看向云棠,语气又立即柔软了下来:“棠丫头,你尽管去,有哀家撑腰,看谁敢动你!”
“谢过皇祖母。”
这一声道谢,云棠发自内心,紧接着转身提着裙摆走进皇后寝殿。
床榻上,皇后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嘴角还挂着没擦干的血迹,云棠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搭在皇后手腕上开始把脉。
这症状……
云棠收回手,细眉轻挑起,呢喃自语:“这种情况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根据诊脉得出的结果,皇后情况较为特殊,简而言之,与周辰安以及皇帝体内的诅咒尤为相似,说白了就是,皇后的体内也有周氏诅咒的存在。
但是比较的轻微,所以最严重也只是会气晕过去,不像周辰安那般会在月圆夜受到折磨。
可这根本不应该!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两百余年来,诅咒向来传男不传女,并且只会传给继承皇位的嫡子!
难道说,这诅咒,真如她之前所猜测的那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诅咒,而是人为?
……
片刻后,云棠走出了皇后寝殿,太后已经回宫去了,皇帝却还在等着,一见云棠出来,立即问道:“情况如何?”
“皇后娘娘是心梗疾病,不能发怒,不过按照原本太医开的药方,的确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最好是能用稳定心神的药物重新开个药方,还有殿中可以种下一盆薄荷,对皇后娘娘的身体也有一定的好处。”
诅咒的事情,她只字未提,也不打算提。
“既然如此,便由你给皇后开新的药方。”
“臣女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帝冷笑一声,连违抗他命令的事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不敢?
这分明是推脱,不肯开药!
想罢,皇帝声音提高:“你是觉得有太后给你撑腰?”
她振振有词,说话慢条斯理完全不吞吐:“并非如此!臣女自知在宫中不受待见,治疗心梗疾病的药,皇后娘娘需要长期服用,要是用药期间有人动了手脚,到最后谋害皇后娘娘的罪名必然是落在臣女身上,臣女即便想帮皇后娘娘也是不敢帮的!”
老太医在一旁擦着额头冷汗,之前就听说这太子妃敢顶撞皇上,本来以为是传言夸大其词,如今一看,传言一点都不夸张!
皇宫里,敢这般的,怕是只有她了。
李嬷嬷也倒吸着凉气,唯唯诺诺站着不敢吭声。
这种时候说话,她怕自己往刀口上撞。
“只有你开的药效果最好,朕觉得你医术不输鬼月!”
在试探她?
云棠装作没听懂,“臣女愚昧,不懂得不输鬼月是何用意,但皇上若是信任,臣女愿给皇后娘娘开最好的药方。”
试探无果,皇帝只能将心思收敛了回去,闷应了声,带人离去。
宫卫与老太医也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云棠与李嬷嬷在,她抬着慢条斯理的碎步,逐渐逼近,目光逐渐变得凌厉起来:“李嬷嬷回了皇后娘娘的身边,可是变得无比威风。”
“太子妃现在无非也就是仗着太后娘娘护着你,若是没了太后娘娘,今夜你必然会进天牢!老奴在宫里有四五十年了,什么样的主子都见过,但真敢对老奴动手的,太子妃是第一个!这次太子妃能侥幸,下次可不一定!”
云棠置之一笑,竟没说什么,只是杀意从眼底一闪而过,迅速消失。
直至夜色当空,逐渐深沉,云棠才坐马车出了宫。
皇后的情况,让云棠更加坚信一件事,诅咒只是一个噱头,下诅咒的人,一定在宫里,只是她生的两个孩子也身怀诅咒,她自身却没任何问题,这一点,的确是有些费解。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深夜,云棠比较困倦,回了房间便准备睡下,房间中一道黑影晃过,竟瞬间让她清醒,悄无声息的拔出隐藏在袖中的匕首。
待她又走出几步,竟从房内昏暗的烛光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手中的匕首立即收了回去,惊讶道:“殿下?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已经子时了,周辰安不休息却在她的房间里,是在等她回来么?
“进宫了?”他迎着月色,背对着云棠,修长的身躯宛如墨画中的山岭。
“嗯。”她轻轻点头,“殿下在等我?”
“最近事务繁忙,有些忽略你了。”他没转身,低沉的嗓音充满蛊惑。
使云棠不自觉抬起脚步,向他更靠近了些,“殿下知道,我与一般的女子不同,不需要殿下特意抽时间来陪伴着。”
“即便本王一直不来柒苑,对你而言,也没关系?”
最近要务繁多,他很累,却还是不忘来看她,即便不久前他们有过不愉快的话题。
可周辰安看不懂,为何每次到了云棠这里,她的态度都那般平静。
“殿下有殿下的要事,我总不可能让殿下什么都不做唔……”
她的话,被忽如其来的吻吞没。
周辰安有力的臂弯紧扣她后颈,霸道的吻几近要将她口中稀薄的空气压榨干净,一点点的深入,一点点要她窒息。
云棠没挣扎,在他炽热的吻中逐渐沉.沦,他却并不满足,大手用力按着她的后颈,疯狂的索取着,像是要在她每一个角落都留下只独属于自己的气息。
直到听见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声,感觉到她逐渐变软的娇.躯,周辰安才放过她。
感觉不到爱意的人,总是想证明些什么。
云棠还没喘过气,下巴被紧紧捏住,俊美的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语气暗哑:“将你独自一人留在府中,本王着实不放心。”
宫中有他线人,发生过什么,他都已知晓于心。
太子妃这个身份,非但保护不了她,反而让她更危险。
每次进宫,她都会面临各种刁难。
周辰安深知,以她的能力,即便血洗皇宫都不为过,但她没有,她收敛所有锋芒,咽下所有委屈,什么都不说,这对他而言,才是最要命的!
他哪知,云棠生来便不是会依靠男人的女人。
“怎么,殿下想把我送出去?”云棠眯眼笑道,红.唇被他猛亲过后越发殷红勾人,说着,她主动勾住周辰安脖子,神采奕奕:“要是这样也不错,在王府里,的确太无趣了。”
“想出府?”
“想!”
她本就该是属于林间的鸟儿,不喜束缚。
很久以前,周辰安就听她这般说过了。
“从明日起,跟随本王出政!”
“嗯?”云棠还没来得及高兴,已经被这则消息震惊到了。
“怎么?棠儿不愿意?”
“太子左右随政不该是心腹么,怎么会是我?”
他的声音轻轻拂过云棠耳蜗:“有些事,本王的确需要棠儿出手相助,就看棠儿愿不愿意。”
“只要不是整日窝在这王府中,我自然愿意。”
“好!”周辰安勾唇一笑,迅速将云棠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到了这时候,云棠才失去了一直以来的镇定:“干什么?”
她被轻轻放在床上,周辰安开始脱下外衣,在她警惕的眼神下,戏谑一笑:“回院子太麻烦,本王今夜借宿柒苑。”
仔细想想,他们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开玩笑了,各自心事都愈发重了。
“不早说。”云棠白了他一眼,将放在床榻内角的一床被子丢在地上:“辛苦殿下了,床小,容不得二人。”
“棠儿这么狠心?”
她将床幔放下,躺了下去:“晚安了,殿下。”
周辰安将被子铺在地上,躺了下去,幽深的目光紧盯着正上方,始终没闭眼。
许久过去,床榻上传来翻身声,他这才把眸子闭上。
“睡着了么?”床幔动了动。
他本想应声,却没说话,想听听她会不会再说什么。
“睡得可真快。”
云棠蹑手蹑脚下了床,为了不发出声音,没穿鞋子,走到了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床较厚的被子出来,轻轻盖在周辰安身上,低声呢喃:“如果你不是皇子,不会成为太子,也不会是皇帝,我或许能更放心的去喜欢你,周辰安……你为我做的足够多了,这辈子只娶我一人的事我不敢去奢求,只愿未来一切都不会有变数!”
她前世闲暇时翻阅过许多史册,其中不乏有过对帝王感情的记载,不论是最初多相爱,那些皇后或是妃子,都沦为了帝王的利用工具,失去价值后待在冰冷的宫殿中被禁闭到死。
她有自己的私心,不愿成为鸟笼中的金丝雀,她想让周辰安从现在就切切实实的明白这一点。
“什么变数?”周辰安眸子蓦地睁开,抬手将她拉过来。
云棠本要起身回床上,身子忽然不受控的前倾,整个人趴在了周辰安身上。
天冷。
他大手一抬,将被子掀起,把她笼罩了进来。
在他怀里,很暖。
云棠怒视着他:“你怎么没睡着?”
“要是睡着了,岂不是要错过棠儿心里话?”
“骗子!我要回去睡觉了。撒手!”
心里话被他听到,对云棠来说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说说倒也没什么,被当事人听了去,总感觉有些丢脸。
她活了两辈子,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本王冷。”他紧搂着不撒手,虽然抱得紧,却小心规避着她的伤口:“棠儿陪本王一起睡。”
她又气又想笑,又挣扎不出去,只能选择摆烂,也不挣扎了,反正他怀里很暖,比床上睡着舒服的多,干脆也不客气了,就抱着他,像是抱着个大型人偶似的。
只是她躺在周辰安身上,两人一上一下,睡姿有些奇怪,他一开口,炽热的气息洒在云棠侧脸:“要这么睡么?”
“那不然呢?你又不肯松手。”她凶道。
刚说完,他大手一动,将她放进了怀里,侧过身,紧紧搂着,“这样睡着,更舒服。”
她挪了挪,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睡觉。”
“晚安是什么意思?”
云棠将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思索了一下才回答他:“晚安就是晚上安康的意思,一般是睡觉前的问候。”
“好,晚安。”
翌日。
一丝冷风从身侧掀过,熟睡中的云棠意识逐渐苏醒,眸子微睁,却见是周辰安将她送回了床上,已经穿戴整齐,正要离开。
“主子。”
房间外传来青羽的声音。
他踏步离开,脚步特意放轻,避免吵到她。
在房门关上后,云棠便也迅速下床去拿衣服,昨日周辰安说的那些她可不是当做玩笑话的,她从今日起不打算只待在王府里,与他一同每天同出同归至少不用面对宫中传召,倒也不错。
才翻出一身青色便装,她便听到房间外青羽的声音尤为清晰:“属下经过这两日的暗中追踪,发现他最常去的地方有些出乎意料,竟然是黑市!而且黑市的人对他都格外忌惮,可属下暗中对黑市商贩探查消息时,却无一人敢说,他身份或许并不简单!”
紧接着是两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云棠迅速换好了衣服,重新束发,走出了房间,周辰南与青羽一路纵马朝黑市而去,她便用轻功在暗中隐匿跟随。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要周辰安派青羽暗中跟随?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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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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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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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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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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