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墙大工”四个字,人们或许会将他看成是得道高僧。他的脸上满是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眼神虽然疲倦但无神,瘦干干的身体,看着也不像有什么力气的样子。
一名来找工人的工头看中了他的沉默,走过来,道:“一天240的工钱,干不干?”
“不干。”陈万家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工头一愣。在他的经验里,那种比较会来事的工人,这时候往往是说一句240不好听,260好了。
不会说话的工人往往就会默认这个价格,再被他剥一笔。有活不干的工人,他是头一次见。
工头莫名感觉不爽:“不干活,你蹲这里做什么?”陈万家动了一下面前的牌子,道:“大工,一天500!”工头笑了:“你说大工就大工啊,这样子,先试工,你确实做的好,咱们后面再谈。”
“试工最少450。”
“试工哪里有要这么多的,试工给你算260好了,不能再多了。”工头也没想着给他500的工钱,就先利用试工的说辞,将价格压低再说。
陈万家盯着工头,道:“试工只一天,最低300。没问题,第二天就要600块。”工头装作纠结的样子,道:“行,300就300!”
“第二天要600!”陈万家强调。工头道:“试工一天也看不出什么来……”
“就这样!”陈万家咬定了不松口。工头再装作犹豫的样子:“行吧行吧,你上车吧,我再喊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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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骗人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陈万家的语气很郑重,眼神里透着要改变世界的光!xǐυmь.℃òm
工头不以为意,他这份工作,有一半的时间都是用来扯皮和吵架的。陈万家跟着其他几名工人一起,坐一辆后厢还能拉货的五菱宏光,前往装修现场,一套一楼有院子有地下室的大三房。
看到这个房子,陈万家不禁眼前一亮。虽然跟他梦想中的房子略有差距,但一楼的地下室简直太完美了。
陈万家都能够想象的到,自己如果拥有这样一套房子的话,以后埋人可就太方便了。
到时候,等地底下埋满了,再往上砌墙,又可以埋好多人。陈万家也没计划着活多久,如果能将地下室埋满的话,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是为世界做贡献了,也算是改变世界了!
陈万家卖力的干了一天,一点都没偷懒。到晚上,工头如约拿给他300块的施工费。
陈万家要了现金,工头也没多想,现在还愿意来做工的人,大部分人的年纪都是不相信手机支付的。
喜欢现金的居多。临走前,陈万家问:“我明天600的工钱吗?”
“明天再试一天工,好了咱们再说。”工头笑呵呵的。陈万家的表情开始变的平静,问:“我今天做的不好吗?”
“做的挺好,但试工嘛,不是说你做的好就行,得咱们双方都满意,是吧。”
“那我明天不来了,你今天给我450,再给我一百五。”
“你看我像不像一百五!”工头语气也变的强烈起来:“不愿意来就滚蛋,马关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咱们说好的,今天试工300,明天正式做大工600。”
“我三百不是给你了?”
“我明天再做一天600。”
“你明天继续来,我给你算450,咱们一步步的来,对不对?”
“大工都是600起的。”
“你做几天450的,咱们熟了,我就给你算600。”陈万家的神情开始变的凝重:“你骗我!”
“这不叫骗,这个是市场选择,对吧。你选择试工,我也有权利选择开多少钱给你。不能你要多少就多少……”工头软硬兼施,根本不怕这种外来打工的能怎么样。
要是够硬够蛮横的,哪里需要背井离乡的出来打工,像他一样在本地做个工头就不行了。
陈万家果然没有继续纠结,拿好自己的东西,低头就出门了。晚上,陈万家在租住的农家屋子里,随便给商格庸喂了点水,就一边摸着他的后脑勺,一边念叨道:“现在的骗子多的很,你再投胎了以后,就不要骗人了,骗人的嘴要突出来的。”
“老人都说,骗人的不得好死。我看不得好死的少,过的比我舒服的多了。”
“工头不干人事,我今天得让他不得好死一次。这边的石灰我先拿去用了,回头买了新的给你用。啊。”陈万家拍拍商格庸,顺手解开塞在商格庸嘴里的破布。
商格庸使劲的扭动了两下,忙道:“放了我,我在国外存的还有钱,我都给你。”说完他就喘气。
陈万家哼的一声,道:“你别墅里的黄金还没都挖给我呢,你要敢骗我,我就把你活埋了,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埋我,我别墅里的黄金应该还有,让我再想想。”商格庸说着闭目沉思。
他已经非常累了。从上了车开始,商格庸就被陈万家给捆了起来,开始还是捆了大拇指,后来就是五花大绑,现在更是绑的跟猪猡一样,躺在地上,像是一只待宰的鸡。
而且是肚皮朝地,肚脐贴着冰冷的地面,非常容易肠胃感冒。商格庸很痛苦,但还在坚持。
陈万家将他留下来的没杀的唯一原因,是商格庸声称自己老家埋的有黄金。
陈万家相信了。因为他如果有钱,他觉得自己也会这样处理。陈万家的理想就是买一套有地下室,有院子的房子,最好就在本地不离开。
自己盖的也行。到时候,他有尸体了就埋地下,有钱了也埋地下。商格庸歪打误撞,保住了一条命,关键是,他老家买的别墅院子里,还真的埋有黄金。
不仅有黄金,还有女儿红和袁大头。商格庸带着陈万家来到老家的别墅,装模作样的挖了几天,得亏是挖到了黄金,于是又苟延残喘了几天,接着又挖袁大头,挖女儿红……院子基本都已经被刨开了,商格庸所谓的还有黄金,就是纯粹的伎俩了。
陈万家猜到了,但他没有直接杀掉商格庸,因为他还没做好准备,没找好埋尸的地方,没买到合用的石灰。
陈万家担心提前杀了商格庸会臭,这才留了他一命。对陈万家来说,杀人早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过自己被抓住,床下面就塞着证据如何解释。
他心里也清楚的很,只要自己被抓了,解释也都是浪费时间。再者,他也不愿意骗人。
商格庸却只有骗人,才能勉强的活下来。陈万家因此对商格庸嗤之以鼻:“你们这种人,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怎么杀都不为过。”他觉得自己比商格庸要高尚的多。
“我可以给你弄比特币,装在U盘里,走遍天下都不怕。”商格庸喘着气,开始了今天尝试。
陈万家弯腰将破布塞回了商格庸的嘴里,道:“你们这些都是骗人的玩意,到了底下就别玩了,知道吧。”刚将商格庸塞回到床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你好,有人在吗?查电表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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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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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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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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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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