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因为宣朝歌身体状况不佳,明晟除了很小的时候撒娇找妈妈被爸爸哄睡,稍长大点就习惯自己睡觉了。
闻言他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他都快七岁了!怎么可能……
不对,弟弟也快七岁了。
明晟坚持了一天,也提出了加床请求。
为了区别他属于大哥的成熟,他的床不要栅栏。
宣朝歌:……
……三个崽也是带。
行吧。
下属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三天明鹤轩回家时,猝不及防发现卧室变成了儿童乐园。
明晞醒着,被明晟抱着用奶瓶喂奶,明景在旁边逗她玩。
小女孩笑得眼睛弯弯,黑眼珠水润乌黑,喝得脸鼓鼓的,居然还没呛着,伸手去抓哥哥手里的玩具。
这都算了。
总统夫人的卧室很宽,摆了婴儿床,再加两张小床也绰绰有余。
明鹤轩的嘴角抽了抽,转眼看向宣朝歌,面无表情问道:“这个家没地方给他们睡了?”
宣朝歌笑道:“小孩子喜欢热闹。”
儿子们照顾妹妹开心,女儿也很开心。
明鹤轩不置可否:“是够热闹的。”
他不喜欢热闹,所以没地方给他睡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明晟兴高采烈,告诉爸爸他的新发现:“这么大的房间,我们睡在这刚刚好!”
明鹤轩不冷不热地笑了,全然没有赞同的意味:“这么大个人了还找妈妈。”
明晟:“我就找!妈妈妈妈……”
明晟抱着妹妹蹭蹭蹭到宣朝歌身边,亲昵地抱住妈咪的手臂,眼神挑衅地瞥向明鹤轩。
明鹤轩冷笑一声。
明晞喝得见了底,明景便把奶瓶拿走了,给她擦嘴。
宣朝歌心里叹气,表面不动声色道:“喝完了啊,宝宝把妹妹给爸爸抱抱。”
有了经验,宣朝歌完全不加入这类幼稚的争吵,让明鹤轩给女儿拍嗝转移注意力,免得总和儿子过不去。
明晟只能不情不愿地把明晞转交给爸爸。
明鹤轩冷着脸接过,垂下眼,女儿正笑得春光灿烂,眼尾长密的睫毛压到了下眼睑,简直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
虽然她只是觉得热闹,根本听不懂,眼神却仿佛在说“打起来打起来”。
明鹤轩用手指摸了摸她的脸,她好奇仰头盯着爸爸的脸,笑容更灿烂了。
明鹤轩在心里啧了声。
还是女儿好。
不说话可爱,笑起来也可爱。
小孩子凑在一起就喜欢玩,明晟又好动,两张新做的床并在一起,他拉着弟弟叽叽咕咕聊天,根本没有睡意。
该热闹的热闹过了,明鹤轩一手一个把儿子拎回他们自己的房间。
宣朝歌哄明晞睡觉,小婴儿软软地趴在她怀里,像一个奶香味的玩偶,小手轻轻抓着她一缕长发。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宣朝歌抬起眼,对上明鹤轩的眼神。
男人高大的身躯立在门框边,神态与举止的既视感与宣朝歌记忆中诸多情景重合。
他微敛着眉目注视室内,神情意味不明。
明鹤轩知道了。
宣朝歌心里电光火石间闪过这个念头。
因为几年前照顾过明晟,宣朝歌与明鹤轩一样,都没有第一次做父母的生疏。宣朝歌刚开始或许有,但记忆融合愈发完善,她的某些习惯难免有变。
明鹤轩早该察觉,却没表现出来,直到今天。
如果宣朝歌刚才不看他,今天或许也不会有事发生,就这么过去了。
明鹤轩没有避开她的视线,漫不经心一抬眉梢,似乎等待摊牌这刻已久。
总之隐瞒的人不是他,而是宣朝歌。
但他才是真正不安的人。
明鹤轩说:“又是这样的眼神。”
宣朝歌有些走神,闻言心中一凛。
他低声问,“你到底在看谁,朝朝?”
宣朝歌不露声色道:“看你。”
明鹤轩笑了笑,深邃的眉眼间显露出些许柔和的无奈。琇書網
那是心甘情愿受骗的眼神。
宣朝歌的目光一时无法错开他的注视,眼睫微颤了颤:“一会儿再和你说话。”
明晞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小脸挨在她怀里。
明鹤轩不说话了,低眼望着他们的女儿,知道宣朝歌的意思是等明晞睡着再说。
你到底在看谁?
明鹤轩这样说,外人大概不解其意,宣朝歌听闻的瞬间无甚表示,实则心里暗自惊了惊。
经过系统的承认,她心中也笃定自己的认知,但记忆恢复后,她看明鹤轩时些许观察的神色是难以彻底掩饰的。
宣朝歌不再看他,目光怔怔地落在女儿脸上。
小孩子很快睡熟了,被放进婴儿床柔软的被褥间,睡得香甜,眉目舒展,天然有种与世无争的天真感。
总统府的隔音很好,相邻的房间,只要关上门,一墙之隔外全然无法听见交谈声。
走进衣帽间另一面的卧室,宣朝歌关上门,迟疑片刻,听见明鹤轩不辨喜怒的声音:“我知道你想起来了。”
男人微垂着眼看她,眼中意外没有戾气,也没有任何责备意味,似乎从不宣朝歌的隐瞒是辜负他。
他走近一步,宣朝歌没动。
身后便是紧闭的房门,退无可退。
“想起来了,但是……”
有协议在,他们的关系本就是既亲又疏。明鹤轩对她的占有欲强,不允许她接触太多人,她清醒时两人总在一起,但与失忆后的生活也没很大不同。
宣朝歌忘了很多,却没真正抗拒过他。
这么多年间,明鹤轩要她承认爱他,又认定那是假话,仿佛这是他甘心交出的弱点。只要宣朝歌愿意奉陪,就能得到他的一切。
明鹤轩的声线低沉,压在她耳畔:“如果你记得,应该知道我离不开你都是你害的。”
他的语气中偏执之意尽显,宣朝歌一时无言。
在相邻的房间里,宣朝歌有个瞬间错觉明鹤轩变了,多年前的他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就像绝大部分人认可的,他的戾气求神拜佛也无法遮掩丝毫。
现在宣朝歌却发觉他其实没变,那样近乎于温情的部分是新生出来的。
他说是她害的,其实本意是告诉她,他拥有的这么多温馨美满的事物是因为她才能有。
宣朝歌答道:“我没有要离开你。”
明鹤轩极轻地笑了一声,不显轻松,只透露出自嘲意味。
他的手掌顺着她细软的腰线抚上,压在她后心,声线哑了几分:“你是不离开,但也不是为我留下来。太不公平了朝朝,你怎么不会对我心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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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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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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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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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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