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鱼眼神迷离,过了好半天才聚焦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她挣扎着从黄洋洋怀里起来,晃了晃头,才发现黄洋洋身上穿的衣服被她按了好几个灰手印。
“不好意思啊,”袁小鱼收回手,有些尴尬地说道:“弄脏你的衣服了。”
“啊?”黄洋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说道:“没关系,回去洗一洗就行了,你没问题吧?是不是没吃东西低血糖了啊,”说完,黄洋洋从兜里面掏出一包饼干放在袁小鱼的面前说道:“快吃,别又晕过去了。”
袁小鱼这时候一点食欲都没有,但她还是接过了饼干。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晕过去的话,怎么去见林晏清啊,”黄洋洋看着袁小鱼开始吃饼干,叹了一口气说道:“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是吗?袁小鱼机械地嚼着嘴里的饼干,林晏清是这么想的吗?
那么当时多和他说说话就好了,袁小鱼有些后悔,她只觉得到了年龄,需要谈一个恋爱才接受林晏清的,实际上她还没有弄懂恋爱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林晏清,只是朦胧地觉得自己对林晏清有些好感。
可是现在,袁小鱼才发现自己对于林晏清绝对不止好感那么简单,这个人已经在她生命中留下了很深的痕迹,会让她高兴、让她哭泣,也让她揪心,让她难受。
袁小鱼觉得脸颊有点冰冰的,她摸了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起来,泪水都已经把口罩浸湿了。
黄洋洋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袁小鱼,正着急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怎么了?”黄洋洋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有些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问道:“有话快点说,我这儿正忙着呢。”
“忙什么啊?你们到了没有?”封清川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过来,“我在林晏清的病房都等了好久了啊,你们现在究竟在哪里啊?不会是迷路了吧?”
病房?黄洋洋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放在医院大厅那个蒙着白布的担架,问道:“林晏清不是在大厅里面吗?他在病房?他还活着吗?”
“大厅那个是医闹好不好,有个人送过来之前就不行了,然后家属就找了一堆人过来闹事,你们不是以为那个人是林晏清了吧?”封清川有些着急地说道:“你们别去乱搅和啊。”
“没有,我们刚到,”看着激动地站起来的袁小鱼,黄洋洋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和封清川说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说林晏清牺牲了?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冤枉啊!我什么时候说林晏清牺牲了啊,”封清川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不要乱说好不好,我是说他情况有些复杂,你到底是怎么理解的啊,怎么就变成他嗝屁了啊。”
说话也说不清楚,还说我理解错误,黄洋洋知道林晏清在那间病房后,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看向袁小鱼说道:“人是受了一些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封清川说林晏清有点其他问题,可是他没说到底是什么问题。”
“没有生命危险就万幸了,”袁小鱼心中狂喜,她听到林晏清在洪水中失踪的消息后,本来已经绝望了,但是现在有人却告诉她林晏清活着,还没有生命危险,简直就像是给在沙漠中绝望的人送一车矿泉水一样。
哪怕他有什么后遗症什么的,袁小鱼冷静下来,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林晏清的皮肉外伤肯定是免不了的,断手断脚这样的伤也很有可能,说不定他腰椎、胸椎也可能受伤,以后可能会瘫痪。
但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希望啊,袁小鱼捏着拳头想到,只要林晏清活着就行,以后的事情他们可以慢慢打算。
袁小鱼先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了一个干净的口罩,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黄洋洋说道:“洋洋,你能不能不要和其他人说我刚才做了什么啊,我觉得有点丢脸了。”
袁小鱼说的是她哭着摔倒的事情,但是黄洋洋却理解成了他们认错人的事情,于是她立刻点头同意了,毕竟警察差点混到医闹中间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所以黄洋洋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吧,这事情这辈子就烂在我肚子里面了,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
“什么事情啊?”等了半天都还没有看见自己老婆和同学的封清川,刚好走出病房听见黄洋洋这句话,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啊?说出来让大家知道一下嘛。”
“女生的事情,你少管,滚一边去,”黄洋洋没好气地推开眼前的“罪魁祸首”,给袁小鱼让出一条道,“去吧,小鱼,去看看林晏清。”
袁小鱼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走进来病房,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当她看见靠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腿上打着夹板,且鼻青脸肿的林晏清,还是止不住掉下了眼泪。
“林晏清,”袁小鱼看着靠着床上的人,哽咽着伸出了双手,想给林晏清一个拥抱,谁知她手还没有碰到林晏清,就被林晏清挥了一巴掌打在胳膊上,痛得她尖叫了一声。
“我擦,你敢动手,你......你给我放开,”黄洋洋本来在一旁围观浪漫爱情剧的,结果就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家暴教育片,气得她捏着拳头想要上前“调解”一番,可是她的腰却被封清川给牢牢地抱住了,让她动弹不得。
“不是,这个情况有点复杂,”封清川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地抱着黄洋洋说道:“你别动手,有原因的。”
“狗屁原因,敢动手,我弄死他,”黄洋洋挣扎半天都没有挣脱封清川,正当她想使出擒拿的招式的时候,林晏清和袁小鱼那边又有了新的动静了。
“别过来,”林晏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防备地看着准备靠近他的袁小鱼,“你这个花姑娘,不要勾引我。”接着林晏清还做了几个李小龙的经典动作,威胁道:“我是一个有男德的良家少男,我要把身体留给我未来的老婆。”
呃?黄洋洋停下挣扎,眯起眼睛看着林晏清,发现他脸上毫无破绽,眼神清晰中带着愚蠢,和之前那个时不时流露出狡猾的样子没有任何相似的样子,所以......这不是演戏,是很认真地在和袁小鱼说话吗?
“这......”黄洋洋看着开始用英语背诵林肯《葛底斯堡演说》的林晏清,挑了挑眉毛,低头看着封清川问道:“怎么了这是?他脑袋出毛病了吗?觉得自己是日本鬼子还是美国总统啊?”
“脑子迷糊了,医生说是他应该是在水里面撞到头脑震荡了,所以这会儿认知有点问题,”封清川放开黄洋洋的腰说道:“所以我才说情况复杂啊。”
确实有点复杂啊,黄洋洋看着又开始说日语,同时还喊着口号,要干掉日本鬼子的林晏清,舔了舔干裂的嘴角,问道:“那要持续几天啊,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啊?我看小鱼都要急哭了。”
“医生说没有血肿,没有颅脑损伤,估计两周就能正常了,”封清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个手机,开始拍摄林晏清和袁小鱼,“你说,这个视频到时候在他们婚礼上放出来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损啊,这种视频也放到人家婚礼上去,”黄洋洋拍了一下封清川的肩膀,然后在他委屈的目光中掏出了手机,点开了美颜app,说道:“起码也要给人家美颜磨皮一下啊,放这种没p过的视频,也只有你这种愚蠢的直男才干得出来。”
封清川无言以对,只能对着黄洋洋举起了大拇指。
因为现在还在疫情期间,医院只能留一个人陪护,所以到规定时间,袁小鱼和黄洋洋就被护士清出了住院区。
不过,走之前袁小鱼已经询问过了林晏清的主治医师,知道他最多两周就能康复,于是她也就放心的先离开,等请完公休之后再回来照顾林晏清。
几日后,林晏终于清醒了,他醒来的时候看见眼前都是白色觉得非常奇怪,觉得好像他并不是躺在他在村里住的那个老房子,而是像在医院一样。
“看你的反应,应该是清醒了,”就在林晏清琢磨着他到底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一个厚重的男声突然在他身边响起,“那我们来谈一下吧。”
“爸,”林晏清转头看见旁边穿着大衣,留着平头,个子高大的中年男子,自动忽略了他说的谈一下的事情,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啊?”
林永殷放下手机,笑了笑说道:“当然是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我儿子失踪了,找不到了啊,”看着林晏清尴尬的表情,林永殷冷哼一声,“出来工作别的没有学会,学会撒谎了啊,受了那么多次伤都不和我们说,你真是翅膀硬了啊。”
林晏清傻笑道:“那不是怕你们担心啊,所以......好痛啊,爸,爸爸,啊......”ωωω.χΙυΜЬ.Cǒm
林晏清的话被腿上传来的剧痛打断,他低头一看林永殷像是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一样,正在给他腿上换药,动作极度粗暴,痛得他额头上直冒冷汗。
可是林晏清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眼含两泡热泪,等着自己老爹给自己换完药。
“很痛吗?”林永殷脱下手套,丢在旁边的垃圾桶中,笑着说道:“医院人手不够,护士实在太忙了,所以我就申请帮你换药,怎么?你觉得爸爸太久没有动手了,水平退步了吗?”
“没有退步,绝对没有退步,”林晏清摇头,他爸的手艺怎么可能退步啊,他之所以叫是因为被父爱感动,绝对不是因为痛。
林永殷一脸可惜地说道:“居然不痛吗?我还是故意用了点力气,想让你痛一下呢。”
真是亲爹啊,林晏清气哼哼地想说话,但是当他和林永殷对上眼的时候,才发现林永殷虽然打扮和平时差不多,但是仔细看头发凌乱得狠,而且衣服扣子也扣错了行,皮鞋也灰扑扑的,和往日那个十分注重外表的父亲完全不一样。
然后,林晏清就把自己想说的话吞了回去,转头去寻找另一个人,“我妈呢,她没有来?”
“医院现在只能有一个陪护,我让你妈回家去休息去了,”林永殷说道:“爸爸守着你还不行吗?醒来就要找妈妈,你还没有断奶吗?妈宝男,小心你可爱的小女朋友不要你哦。”
什么小女朋友,明明他和袁小鱼是同学好吗,怎么说得他好像找了一个小很多的女朋友一样,咦,不对啊,林晏清抬着脖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的啊?我记得没有和你说过啊。”
“因为我和你妈来之前是她在照顾你啊,”林永殷看着身体已经僵硬的林晏清,嘴角裂得老大,“你知道她给你换衣服了吗?”
什么?林晏清的脸红到了脖子,袁小鱼已经看到他的身体了,那她看过之后会怎样,会不会觉得自己身材不好啊,早知道当时就先锻炼一下了啊,现在这个身材......
林晏清偷偷的摸着自己已经九九归一的腹肌,欲哭无泪,他还想着等扶贫结束后,好好健身给袁小鱼一个惊喜呢,结果现在惊喜变成惊吓了。
“其实,我是骗你的,”林永殷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坐在椅子上,欣赏完林晏清犯傻后,才笑着说道:“她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压制住你,给你换衣服啊。”
“所以,是爸爸给你换的了,”林永殷看着林晏清突然垮下来的脸,眨了眨眼说道:“放心,花姑娘没有勾引到你,你还是有男德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晏清皱起眉头正想说话,却被林永殷放到他面前的手机给吸引了过去。
呃,这摆着pose说要有男德的傻子怎么那么像他本人啊,而且他英语有这么好吗?这个日语又是怎么回事啊?林晏清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对着袁小鱼发疯的视频,这些都是什么啊,这个人是谁啊?他什么时候被拍下这种视频了啊?他怎么都不记得了啊。
“因为你脑震荡了,”林永殷笑着按下暂停键,说道:“这个事情,你小女朋友会和你说,现在我们来说说你辞职的事情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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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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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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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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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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