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求娶的人是江云月,而江云月也确实是在将军府里遭了暗算。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江云月都是占足了理。
若她不依不饶,这事就麻烦了。
事到如今,老夫人也只能先行安抚了江云月再做打算。
她更加温和的说,“都说了权宜之计,那安王妃自然是你!”
二夫人欲言又止,被江老夫人瞪了眼,只得闭上了嘴。
江云月追问,“那江沁瑶嫁了过去,怎么办啊?”
“你偷偷去安王府,换过来便是。”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你且记得,昨晚就是你嫁了去的。
过会儿蒋管事会挑个跟你身形相仿的丫头,扭送到巡城司,就说是她冒充你,到处败坏你名声。”
目光落在江云月脸上显眼无比的巨大淤青上,老夫人嘴角抽了抽。
“你……擦点粉,等过会儿安王来了,一道儿去外头露个面儿。
等你去了安王府,你还是好端端的安王妃。”
既然昨夜安王支持了江沁瑶的谋算,那边说明他也不想家丑外扬,肯定会帮忙遮掩的。
多好的计划。
只要江云月能帮忙咬死了昨夜是自己出嫁,否认从外面归来,那这事儿确实就过去了。
可是,凭什么啊?
老夫人跟二房,无耻依旧,可江云月却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主儿。
她都豁出去了自己的名声,从城外闹到府外,他们居然还以为自己会忍下这口气。
“那江沁瑶呢?她做的事就这么算了吗?”江云月睁着漆黑的眼睛问。
被她这么看着,老夫人心虚的眼神闪了闪。
“她是你妹妹,年纪小做错了事,你做姐姐的就让着点她。
咱们毕竟还是一家人嘛。”
江云月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她内心已经毫无期待,所以她能全是演技,一丝感情也无。
她哭嚎起来,“我不干,我在我爹挣下的将军府里,被被江沁瑶算计,抢了我的夫君,还抢了我的新婚夜。”
眼角余光看到匆匆而来的蒋管事,站在门口神情慌乱,老夫人脸色微沉,却没有发话制止江云月的撒泼。
江云月心中一动,猜到应当是安王来了。
前世不懂这些眉眼官司,吃过不少苦头,如今……
江云月心中冷笑,似是毫无所觉,越发口无遮拦起来。
“怎么可能换回来就算?
江沁瑶替我去了,那安王不也先跟旁人洞房了吗?m.χIùmЬ.CǒM
我才不要用江沁瑶用过的东西,多脏啊!”
这话一出,全屋皆惊。
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脚步,陡然顿住。
一身紫袍的安王宋轶修,脸色从红变紫,几乎跟衣裳同色了。
老夫人又喜又惊,她当然高兴江云月出言不逊得罪彻底安王,可又怕安王因为这个死丫头再迁怒他们二房。
安王宋轶修确实快气死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将军府的六姑娘是个粗鄙无礼的,远不如七姑娘知书达理温柔小意。
可她自己都被掳走一宿未归,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竟然还敢骂他脏,还说他是“东西”?
女子贞节比命贵,可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要不是为了镇国将军的影响力,宋轶修怎么可能看得上江云月这个蠢货泼妇。
江云月终于骂出了自己最想骂的话,别提多舒畅了。
想到前世临终那晚,安王是用什么样看垃圾的目光看自己,江云月眼底也浮现出了不加掩饰的恶心。
她就是嫌他脏!娶了她为妻,却跟她的堂妹勾搭成奸,恶心!
这一幕正好被走近里的宋轶修看了个清楚明白,当下青黑的脸更难看了。
他身边的江沁瑶,连忙泫然欲泣的开口为宋轶修抱不平。
“六姐姐,不要这样说殿下。
殿下是真君子,他与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真的只是替姐姐走个过场。
大婚兹事体大,姐姐你不见了,我们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像你这般闹的人尽皆知,我们将军府就罢了,你让殿下的脸面往哪儿放?”
江沁瑶本就生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脸,说的话又如此体贴温柔,处处站在安王府的角度考虑,完全说到了宋轶修心坎上。
宋轶修回眸望进了江沁瑶的眼底,一汪温柔的春水,几乎要融化了他,当即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为什么不见,难道你不知道?”江云月反唇相讥。
“江云月,不要这么对你妹妹。”宋轶修不悦道。
江云月立即揣好自己蠢笨恋爱脑的人设,当没听懂江沁瑶的挑拨离间,跟宋轶修的维护。忍着恶心,装作开开心心直扑安王。
“我错了,修哥哥,原来你不脏。”
宋轶修寒着脸退后一步。
“江六姑娘,请你自重!”
多好笑,自己才是他求娶的王妃,却叫她自重。
老夫人捂着胸口,忍着越来越不适的感觉,再度对江云月发难。
“六丫头,倒是你一宿去了哪里?清白可还在?皇室的血脉可不能被污染。”
哪有自家祖母,当着这么多外人,甚至还有宋轶修的面儿,问孙女这种问题,完全是赤果果的羞辱。
为了打压江云月,为了让江沁瑶跟宋轶修占据主动权,这简直是把她往死里逼。
江云月眼底冷意更甚,果然老夫人就是她目前最难缠的敌人,先解决掉她是对的。
她装作受辱的委屈道,“祖母你说的什么话?孙女若是丢了清白,早就在外面找了个石头撞死了,哪里还有脸回来?
而且你怎么到现在都不肯问问,我是怎么在自己家里出的事,在自己的闺房里被人绑走?
难道不该先找出破坏大婚的元凶吗?”
“这肯定要查,可是否涉及皇室血脉纯净更加重要,事情要分轻重缓急。”二夫人一句话又把重点错开了。
“不错!”宋轶修也附和。
他对江云月骂他那一句“脏了”,耿耿于怀。
他们就是避重就轻,欺江云月父兄不在身边,没人保护她,便光明正大的偏帮江沁瑶。
不提江沁瑶这个元凶的罪责,反逼着身为受害者的江云月自证。
好似证明她没了待嫁之身,她就罪该万死,活该吃亏被欺负。
这算是彻底撕破了最后一份虚伪的遮羞布。
装疯卖傻了这么久,江云月也终于可以亮出自己的底牌。
“我昨天被歹人绑出城,偶遇了穆王殿下,多亏了他才护住我。
可当时夜了,城门已经关闭,没法回城,这才一大早的借了穆王府的马车,赶了回来。”
老夫人跟二夫人齐齐色变,怎么还牵扯到了穆王?
“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早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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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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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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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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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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