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强一弱,胜负似是清晰可见了。
科掣空得意忘形,嗤笑了一声:“犯上?我科掣部骁勇善战,凭什么向你们两个小崽子俯首称臣?”
“只要你们今日都死在这猎场中,北戎就再无王室!”他眼神阴森,泛着野心的暗色,“到时候,科掣部占得先机,谁说我科掣空不能成为新王。”
“科掣部、胡林部……”阿赫雅的目光从科掣空身后掠过,在几个熟悉的人脸上微微停顿,将参与此次刺杀的部落一一点出,“此举等同叛国,叛国者举族诛尽,你们确定要与科掣部朋比为奸?”
“少废话了。”有个男人被她看得背后发凉,不由得咬牙,脸上闪过狠意,“别跟她墨迹!先动手!”
这女人邪门得很,再拖延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变故?
叛乱众人齐齐冲上,刀锋直指红鸾,欲将阿赫雅打下马来。
红鸾嘶鸣一声,便听咻咻箭响,直面阿赫雅的第一批人胸口中箭,蓦然倒了下去。
战马踏地,轰轰如雷。
自草原尽头,奔来一群骑兵,以昆勒将军领头,手中挽着大弓,高声喊道:“长公主莫怕,阿伯来了,定将这群宵小杀得屁滚尿流!”
科掣空面色大变,立即抽身,从身后取下弓箭,正要指向阿赫雅,便被背后的利剑刺了个透心凉。
他艰难地转身,只见昨日还与他饮酒,商议共举大事的大胥商人,如今面无表情,冷漠地抽回长剑。
那些大胥派来的人手,也皆反戈朝向北戎叛乱族人,一时之间,惨叫与杀声响彻林中。
“你们是一伙的……”科掣空总算反应过来了,目眦欲裂,“你们竟然是一伙的!”
什么大胥希望北戎内乱,愿意出兵,与自己合作,都是假的!这群人从一开始就设了局,等自己主动跳进陷阱里。
科掣空险些一口血喷出来,粗喘着气,脸色扭曲:“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样?阿瑟斯那崽子正受胡林部与樊哲部两部合围,科掣部主力也在其中,他必死无疑。”
他为了一己仇怨,特地带人来刺杀阿赫雅,却没想到把自己送进了死路。
可那又如何?昆勒将军不会分身,带兵救了阿赫雅,就顾不上被三部围剿的阿瑟斯,新王一死,北戎还是要乱!
阿赫雅挑眉,微微压下身,居高临下地睨视科掣空,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妄想:“你错了。”
“你就不想想,我们是如何知道科掣部有谋逆之心的?又是谁让你彻底忘形,一头栽入坑里?”她轻笑,“樊哲扎那比你识趣得多,胡林部族长也是个聪明人。”Χiυmъ.cοΜ
“你猜,看到樊哲部反水,胡林部是会陪你去死,还是卖了你,当即弃暗投明呢?”
毫无疑问,胡林部族长那只老狐狸只会选择后者。
科掣空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溅红了面前的土地。
连科掣部也是她的人。
他心中一阵恶寒,终于生出了恐惧,声音沙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从围猎之前,从他有异心的那个时候开始,这场杀局就已经布下。
阿赫雅勾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抬手。
悬殊的实力之下,参与叛乱的科掣部族人就如几根萝卜青菜一般,面对屠刀,毫无反抗之力,唯有逃亡。
可即便逃了出去,还有昆勒部的兵士在林外守株待兔,举弓射杀叛乱之人。
从向阿赫雅举刀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已经被写好了结局,画上了句号。
杀声渐渐停歇,科掣空被五花大绑着掼到阿赫雅的马前,胸前的伤口汩汩地涌出血液,连挣扎的动作都没了,仿佛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阿赫雅却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留给他,径直望着天边,像在等待着什么。
咻——
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在云中发出锐声。
阿瑟斯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
阿赫雅微蹙的眉头终于松懈下来,瞥了科掣空一眼,示意兵士将他绑上马背,一边翻身下马,向卧底在科掣空身边的大胥商人拱手,话说得官方:“今日平乱,全依仗大胥相助,诸位将士如若不弃,可随我等一同回营,赴庆功宴。”
大胥商人忙避开她这一礼,恭恭敬敬地低头:“臣等分内之事,岂敢居功?”
他在阿赫雅面前执的是臣子之礼,分毫不敢越矩,就差将她供起来了。
这一下,就是昆勒将军都看出了几分不对劲,嘶了一声,小声与柳奴打听:“这人跟咱们长公主什么关系?诚惶诚恐的鹌鹑样……”
柳奴绷着脸:“不认识,大胥人怪规矩多了,谁知道他。”
假模假样做给谁看?主子早跟大胥皇帝没关系了,现在来这一套,还不知是谁占谁的便宜呢。
阿赫雅咳了一声,也没有过多地挽留:“既然如此,我便不耽搁你们回营复命了。”
“多谢娘……长公主。”那商人像是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换了个合适的称谓,压低声音,“陛下令臣传一句话——日头太晒,当心中暑,他让人备了绿豆汤,望您早归。”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几乎是扭曲着脸,带着几分天塌下来的痛苦,语气艰涩。
这可是他们大胥的皇帝陛下啊,何时成了、成了个望妻石似的?
阿赫雅也腾的像是被火灼烧了,耳根发烫,捏紧了手指,连连咳嗽了几声,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拉了拉红鸾的缰绳,见它百无聊赖地踩着蹄子,脸一直往大胥骑兵队里探,打着响鼻,颇有几分蠢蠢欲动的模样,心里也爬上了某种预感。
阿赫雅的目光慢慢扫过那些骑兵的身影,心里半是羞怒,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直至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尽管隔着人潮如山,尽管被盔甲遮盖了大半面容。
她依然一眼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阿赫雅抿紧了唇,心跳越来越快,别开眼答了句:“知道了。”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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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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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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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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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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