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当他走回自己的营帐中时,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完全打湿了。
谔构被打完五十耳光,整个脸都肿成了猪头,几个侍女团团围着他,手中不是阵痛的冰块就是消肿的药膏。
他的母亲坐在一边,抹着眼泪哭天喊地,见扎那回来,更是恨不得闹翻天去:“你是死人么?说带谔构去出气,怎么回来还多了伤口!我听说他被按在昆勒主帐外打得牙都掉了两颗,这可是我们的独子!你就这么看他受人糟践?”
扎那本就憋着火气,看在谔构阴差阳错让樊哲部上了王室的船,又已经受了罚,才没有发作,此时被夫人一点,狠狠瞪向谔构。
这兔崽子竟还敢告状!分明是还不知错,想靠夫人给自己施压,逼自己替他出头呢!
谔构被他一看,立即心虚地别开眼睛,又开始哎哟哎哟地喊疼。
敢做不敢当,哪儿有一点男人的模样?
扎那心里无名火直冒,咬牙切齿,干脆喊道:“来人!”
“把这个逆子的腿打断,省得他还想往外跑,把樊哲部全族性命都搭进去!”他恶狠狠道。
谔构行事太不着调,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一时之气,再去得罪长公主,不如先下手为强,断了他的路。
如今时节特殊,连自己都要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事,谔构受伤疼个一时,总好过丢了性命。
扎那面上冷硬,到底还是为了儿子着想,谔构却蹦了起来:“父亲!我可是你亲儿子!”
“你若不是我亲儿子,我早把你活活打死了。”扎那见他闯下大祸,仍不知悔改,恨不得亲自抄起木棍,打断他的腿脚,心中无比失望。
以谔构这样的性情担当,日后怎么扛得起樊哲部?
他眼神闪烁,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别的想法,手一挥,直接让人将谔构拖了下去。
帐中顿时乱成一团,哭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族长,六部族长已在议事厅等候。”扎那的副官低声道。
扎那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转身就走。
他被谔构拖住了脚步,晚到了片刻,至帐中时,六部族长齐齐落座,正低声交流着什么。
见樊哲扎那进来,科掣部的族长科掣空冷笑了一声:“请我们前来议事,自己倒是姗姗来迟,好一个樊哲部。”
他仗着与丞相的关系,向来自认高人一等,在七部之中样样争先。
胡林部族长胡林德兴捋着胡须打圆场:“扎那也是无奈,谔构今日在昆勒营帐丢了大脸,岂能不委屈闹腾?”
他是只老狐狸,消息向来灵敏,出口就是试探。
剩余四部不过是依附的小部落,自然也没什么话语权,都如透明人一般,在旁陪笑。
樊哲扎那没理会科掣空的挑衅,就着胡林德兴的话,沉了脸色,一巴掌拍在桌上:“王室当真是欺人太甚!我儿不过是与几个昆勒部贱民起了口舌之争,竟就要受如此羞辱!”
科掣空自丞相死后,再不能狐假虎威,权势大不如前,自然对王室最为不满,此时也第一个响应樊哲扎那的话:“老子早就说过,王室那两个小崽子懂个屁?与其甘心屈居其下,夹着尾巴当狗,不如放手一搏!”
他对自己刺杀阿赫雅姐弟的计划万分自信,说起话来也格外狂傲。
胡林德兴狐疑地盯着樊哲扎那,慢吞吞道:“扎那,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要知道,从前樊哲扎那可是最谨小慎微的一个,对于科掣空的计划,也是一贯持着不赞成不反对,独善其身的姿态。
怎么如今也搅起浑水来了?
樊哲扎那红着眼睛,恨恨道:“我儿被折了两只手!就是这样,王室仍然不肯善罢甘休,硬是逼着我将他的腿也打断了!”
他向来溺爱独子,把樊哲谔构养成了个废人,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提起谔构,胡林德兴也没话说了,沉吟着捋动胡须,目光闪烁。
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科掣空可不管胡林部,见好不容易有了助力,恨不得立即拉着樊哲扎那结拜,与自己共同刺杀王室,不满地瞪了胡林德兴一眼:“你们胡林部爱当缩头乌龟,可别拦着别人!扎那老弟,听我的,此次围猎,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们先设下陷阱,将王室那两个崽子分别击破。你我两部都是大族,等王都乱起来,我们就合力举兵,吞并周围部落,谁说不能称王?”
他野心勃勃,被热血冲昏了脑子,完全看不见樊哲扎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樊哲扎那自然只有哄着他的份,当即拍板:“我樊哲部可出五百骑,助力科掣部夺权。”
五百骑,这已经是樊哲部带来围猎的所有兵力了,比科掣空原本设想的还要多得多。
科掣空大喜过望,连连抚掌:“好!扎那老弟好魄力,我往日里看低你了!走走走,喝酒!”
他一揽樊哲扎那的肩膀,哥俩好地往外走,连议事厅里剩下的五个族长都顾不得了。
樊哲扎那的目标就是科掣空,此时目的达到,自然也不吝于展示自己的友好,来跟科掣空拉近关系,取得信任。ωωω.χΙυΜЬ.Cǒm
两人一拍即合,命人在主帐设了酒宴,扬长而去。
余下厅中的胡林德兴望着他们的背影,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剩余四部族长面面相觑,只好围住这剩下的主心骨:“这……”
“啊。”胡林德兴回过神来,笑眯眯地安抚几人,“小事,小事,让他们闹去吧……”
至于他们胡林部要不要参与这次刺杀行动,好在将来分一杯羹……就得等他试探完王室了。
胡林德兴浑浊的眼球动了动,精光一闪而逝。
次日一早,阿赫雅的营帐中便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一脸慈和的胡林德兴带着面色阴沉的科掣空,声称要拜见长公主,拉开了风雨序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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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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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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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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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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