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穷,老叶头什么苦都吃过来了,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几乎就承担了半个父亲的角色,无论弟弟妹妹有什么事,几乎都是他出面的。
所以,真要说起来,叶老二其实很怕他,叶老二家的媳妇,也在心里对老叶头犯怵。
然而人总是善变的,亲情也不可靠。
叶老二看着老叶头一脸怒容的样子,心中有些打鼓,苦涩的说道:“大哥,蔡花她就是个大嘴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她说错了,我给你道歉,让她也给你道歉。”
叶老二的媳妇虽然看着老叶头有些犯怵,这时候却是鼓起勇气,怒声道:“我凭什么道歉,我说错什么了吗?他一家人全都是丧门星,把我们连累成什么样了,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我为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他才对。”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十七八岁的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根木棍,怒气冲冲的看着老叶头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竟然敢惹我妈生气,你信不信我抽死你。”
看着小混混一样的年轻人竟然对自己大吼大叫,毫不忌讳的喊自己老不死的,老叶头简直要气疯了,这个年轻人是叶老二儿子,也是自己的亲侄子,如今,竟然敢对自己这样说话?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叶老二也觉得自家孩子有些过分,顿时怒声道:“叶富,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赶紧给你大伯道歉,没大没小的,你想反天了不成。”
叶家媳妇却是护着自己儿子,怒视着叶老二道:“叶老二,你说谁呢,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你敢骂我儿子,我看你才是反天了。”
叶富却是眼睛冷冷的看着老叶头,棍子在手中拎了拎,示威的开口道:“老不死的,我就说你呢,你们家得罪了谁你们不清楚吗?现在跑到我家来闹来了,赶紧滚,否则的话,用不着别人收拾你,我就可以直接把你腿给打断了,说不定,还能被那大人物青睐,一飞冲天呢。”
悲哀,老叶头只觉得浓浓的悲哀,从血缘层面上来说,眼前这几个人,全都是他的至亲之人,血脉至亲,然而,此刻却把他视为敌寇,出言不逊,恶意谩骂诅咒,不得不说,这是让人心酸的一种悲哀。
老叶头满是悲哀的看了一眼这家人,然后转身,语气中充满了悲哀和冷漠的开口道:“今日过后,我与你们彻底断绝关系,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弟弟,没有你们这些亲人。”
说完,老叶头直接离开,哪怕身后再多的冷言冷语,他也不再去听,不再去管,似乎,都与他毫无关系。
然而,那转身之后,满脸的泪水,却已经代表了老叶头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从窗户中看着老叶头顶风冒雪,佝偻的身躯,叶老二眼中流露出不忍的神色,对着自己的媳妇开口道:“他就只是来借几百块钱而已,他是要求叶念念的命啊,嫂子去世,叶深消失,念念,就是他的命啊,你们,太过分了。”
叶老二的媳妇却是冷冷的开口道:“过分?我还有更过分的呢,叶老二,你想死别拉上我们,说实话,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家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报应,活该,你收起你的同情心,有这份心思,还不如等会好好陪老孙喝几杯,说不定就给你提拔了。”
叶富也是一脸不在乎的开口道:“说他是我大伯,我呸,当年他可没少教训我,还有那个叶深,哼,当年还揍过我呢,也就是看他们可怜了,否则,就我现在的实力,我分分钟把他们给收拾死。”
“你闭嘴,你学都不上,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胡混,你还长本事了你,滚屋里去,别让我看见你。”
自家媳妇教训自己也就忍了,连儿子都敢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了,叶老二气的直哆嗦。
然而叶老二的媳妇却是护犊子的厉害,瞪着叶老二怒声道:“你吼什么吼,我儿子说错什么了?当年你这个大哥怎么说我的,你不知道吗?别看他好像什么都为我们好似得,可他有多过分,难道你不清楚?还有,我儿子说的没错,不上学怎么了,什么叫胡混了,我儿子哪怕胡混也能混出一个地位来,现在青山县,混得好的挣的钱比你多多了,还有地位还风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ωωω.χΙυΜЬ.Cǒm
护犊子护成这样的,叶老二只觉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随后叹了口气,不在说什么了。
可是,他对得起自己这个大哥吗?
工作,是老叶头让给他的,现在住的房子的名额,也是老叶头让给他的,甚至就连他结婚的钱,老叶头都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给他操办的,种种此类,老叶头,哪里对不起他们家了。
可现在,老叶头登门了,为了救孙女的命,开口给他们借钱,只是区区几百块钱啊,他和他的家人,非但拒之门外,而且满嘴的恶言恶语。
究竟,谁才是那丧良心的恶人啊。
可是不管如何,叶老二没有追出去,这个钱,他到底还是没有借。
而老叶头,此刻走在风雪之中,衣衫单薄,早已瑟瑟发抖的他,却是感觉,心,比身体更加寒冷百倍,千倍。
就连亲弟弟都这样对他,别人,还用指望吗?
可是,哪怕不能指望,他也要走,也要去,但凡有一丝丝的希望,他可以抛弃自己所有的尊严,面子,哪怕跪地求,也要求来钱,好让念念,能够看病。
于是,老叶头再一次出发,向着几公里之外的另一个亲人家走去,另外一个至亲,他的亲妹妹,比他小了整整十岁,从小就被自己护着的亲妹妹。
而结果如何,似乎老叶头已经猜到了,所以,从他妹妹家走出来的时候,老叶头除了心中更冷之外,再无多余的表情,也再没有多余的眼泪了。
同样是被拒绝,虽然不如叶老二家这般恶毒,可,又能差多少呢,仅仅只是,几百块钱而已啊。
当初,他给了叶老二多少,又为这个妹妹付出了多少,如今,却连几百块钱都不值得吗?
是他老叶头做人太失败了?还是,在别人眼里,亲情已经淡薄到了如此地步?
凭心而论,将心比心,老叶头自认为,如果把他家的事情,换到这两人任何一家,他老叶头都会不惧生死,就像小时候无所畏惧的保护弟弟妹妹一样的保护他们。
可,真心,终究难换真心。
而此时,中午已过,老叶头转了一圈,身上分文没有,却多了一颗彻底冰冷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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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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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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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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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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