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理由推了好几天,终于推不掉了。
老吕头晚上不睡觉,翻来覆去,唉声叹气,抽烟、咳嗽、上厕所,把床铺锤的咚咚响。
吕彬也睡不着,知道老爹故意做出这些事儿来给自己看。
但明天还得工作,总不能让他一直休息不好吧。
吕彬服了个软:“爸,我出去打个电话,跟她把时间定下来。”
“真的能定下来?不骗我了?”
“爸,我没骗您,她真的工作忙。”
老吕头又开始作妖:“哎呀,吕家的列祖列宗啊,我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忤逆不孝,跟着人跑了;还剩下一个,光棍一根,要断了我们吕家的香火,我就算死了,也没脸见你们了啊。哎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吕彬赶紧制止:“爸,宿舍区隔音不好,让人听了笑话。”
老吕头更来劲了,提高分贝:“哎呦啊,我要死了,要被儿子活活气死了啊!”
吕彬就差给他跪下了:“爸,我先打个电话,要是还定不下来,你再折磨我不迟。”
老吕头倒上杯水:“那我先喝口水,你快去打电话。”
吕彬走到院子,给左小磊打了个电话:“小磊,睡了吗?”
左小磊说:“没呢,有事吗?”
“我妈让我去相亲,叮当把我救了出来,却又被我爸给盯上了,非要见见我对象。”
“这好说啊,让叮当帮忙帮到底就是了,反正也是装的。”
“这,这对她不太好吧,跟我占了她便宜似的。”
“你不欠她什么,她倒欠着你的,让她还人情,有什么占便宜的。”
“就柳倩楠刚开业那会儿,她不是给我面子,把物业让给了柳倩楠了嘛,实际上我欠着她一个情分。”
“我跟阿毛把已经这个情分还了,因为玉诚欠下的情分,理应由玉诚的人来还。”
“我还是觉得不大好。”
“就你老爹那种倚老卖老的脾气,不这么干,你永无宁日,你自己决定吧。”左小磊直点要害。
吕彬还是犹豫:“我,我怎么开口啊。”
左小磊说:“我替你开口,你放心吗?”
吕彬想了想:“说实话,不放心。”
左小磊还忿忿不平呢:“你以为我愿意多管闲事?就上次她送你那条皮带,2888块钱一条,我现在还挂厨子里供着,都不舍得用。我惹谁了?不就是为了撮合你们,小三千块钱就没了。”
吕彬赶紧分辨:“要不是毛岩飞拿话拿住我,我没想让你埋单。”
左小磊说:“行啊,这事儿你找阿毛去开口吧。”挂了电话。
吕彬知道左小磊不会真的生气,就给阿毛打了个电话。
阿毛犹豫了半天,说:“这事儿,你得找阿左,叮当老给他买烟抽,俩人能聊到一块儿去。”
吕彬登时就郁闷了:“你们这是干啥,推皮球啊?”
阿毛说:“不是推皮球,是阿左适合干这种事情,我不行。”
吕彬很无奈:“行,麻烦你了,你快点休息吧。”
左小磊牛气了:“怎么了?又被阿毛拿住了?”
吕彬着急:“你就帮回忙吧。”
左小磊见他认真,说:“好吧,我跟她说声,你等我电话。”
给叮当打了个电话,叮当披衣坐起:“左站长,有事吗?”
左小磊说:“你还真的去了婚介所啊。”
叮当说:“是啊,我给了婚介所双倍的钱,让他们留意着吕彬相亲的事情,随时跟我说。”
左小磊说:“但是,麻烦来了,老吕头急着要见吕彬的对象,吕彬被闹得没辙了。”Χiυmъ.cοΜ
叮当说:“我知道,老有员工投诉,那爷俩半夜三更不睡觉,闹出很大的动静来。”
左小磊说:“那你还得去救他一回,要不然老吕头能死给他看。”
叮当说:“说吧,怎么救?”
左小磊说:“吕彬脸皮薄,想让你继续装对象,去骗骗老吕头,自己不好意思开口。”
叮当笑了:“我当什么事儿呢,得了,他脸皮薄,我找他说。”
左小磊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们在婚介所骗了他老娘,现在不得不骗他老爹,为了一个谎言,说不定还需要有更多的谎言去圆第一个谎言。”
叮当倒无所谓:“那就一直骗下去呗,反正我闲着没事儿干。”
左小磊笑了:“叮当姐听说过一句话没——‘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
叮当笑着说:“没事,我无所谓。”
吕彬接了叮当的电话,终究害羞,只是不停地说:“谢谢啊,叮当姐,回头我请你吃顿好的。”
然后,进了宿舍:“爸,人家明天中午来吃饭。”
老吕头来了精神:“那你是不是先帮她定个位子?”
吕彬说:“在大厅里坐坐得了,让您老看一眼。”
老吕头瞪起了眼:“不行,定个包间。”
吕彬说:“就我们俩人,包间用不着。”
老吕头说:“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去跟朱领班说。就那个小雅间秀水厅,说好了啊,让她给你留着。”
吕彬还想说什么,老吕头按死电灯:“彬子,我好几天没睡好了,累了,我要睡了,别打扰我。”
第二天,老吕头躲开吕彬,给左小磊打电话:“小磊啊,今天周末,中午有空来吃饭吗?”
左小磊受宠若惊:“叔,您要请客?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了啊。”
老吕头说:“彬子找对象了,请你和小毛吃顿饭不是应该的吗?”
左小磊显得很惊奇:“啊,好事儿啊。叔,他对象是哪儿人啊。”
老吕头说:“婚介所介绍的,我还没见过。我在婚介所花了好几千了,终于替我办点人事儿了。”
左小磊憋着笑:“好,好,阿毛那边您不用给他打电话了,我跟他说就行。”
老吕头很坚持:“不行,必须我亲自给他打电话,我是替吕彬邀请的,礼节必须到,让人传话没诚意。”
左小磊不跟他掰扯了,挂了电话,给吕彬打了个:“你老爹请我和阿毛去赴宴,见你对象,你知道吗?”
吕彬苦着脸:“来吧,他定了一个包间,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我估摸着,他把你和阿毛请完了,再跟我说请了你们,来个先斩后奏,让我没法拒绝,更不好意思把你们赶回去。”
左小磊笑了:“知子莫若父,他果然能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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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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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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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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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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