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女朋友出去玩儿,送别时说一些肉麻的情话;
相濡以沫四十年的夫妻,未亡人给先去逝的人求一篇悼文;
被老师逼得挂科的学生,求一篇能过考试的诗词······
但影响人的,并不是正常人,而是一小撮不正常的人。
被冤枉的人,申诉失败,希望网络舆论来推进自己的事情,让他写;
受挫折的人,要自杀,找左小磊写遗书,左小磊跟她问细节,暗地联系了网警;
小三攻击原配,制造诽谤情节,左小磊厌恶,要了个天价,她竟然丝毫不惜;
心理变态的人,要左小磊狠狠的骂他,骂的越狠,给钱越多,左小磊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拿到钱时心里却不怎么舒服。xiumb.com
网络是个虚拟的地方,也是个真实的人间。
距离上的安全感,很多人都不吝于跟左小磊说一些经历,有高薪白领、企业领导、职业外围女、吸毒者、强奸犯;
还有农民、小贩、被抛弃的女人、被上级潜规则的下属,勾搭上级的腐女,不断换男女朋友的一夜情者······
正常点儿的故事左小磊很快就忘记,但一些悖逆人伦、令人恶寒的事情,却想忘都忘不掉。
唯一的庇护,是左小磊学计算机专业出身,诗词歌赋这一套,自己琢磨的。
没有老师,没有专业指导,左小磊采取的是章、篇、段、句、字的自学方式,所有的能力,基础是古代典籍文章的阅读与积累。
这些传统底蕴厚重的书籍,是左小磊的世界观没有被击溃的最后防线。
但是,又过了两个月,左小磊还是察觉到,自己有点轻度抑郁。
所谓抑郁,就是原本的世界观在某种程度上的崩塌。
他开始越级训斥出纳,责怪她算错账目,导致郑经理找他算账。
本来站长管不了出纳,财务部垂直管理;但出了事情,训斥站长是什么道理?
以前能忍,现在忍不住了。
以前,梁柏下来查站,他总会解释几句,少扣一分就扣一分吧;但梁柏再次下来扣分,左小磊想着他一个月八千多工资而已,反而觉得他很可悲,由着他扣就是了。
或许,梁柏需要的,只是一种职权上的尊敬和优越感,但左小磊已经吝于给他,很多一句话就能解释过去的事儿,左小磊偏偏一言不发。
左小磊很渴望能睡个囫囵觉,能够放几天假,关掉手机电脑,什么也不做。
叔叔路过芦塘站,来转了一圈儿。
见了左小磊,吃了一惊:“你咋变成这模样了?看你这黑眼圈儿、大眼袋,你到底怎么了?”
左小磊笑了下,说:“做网店做的。”
叔叔开始讲道理:“你这样极度作息不规律,身体早么可能遭得住?按我说,你制定个计划,实在不行招个写手,到点儿了就不做了,有急事偶尔加个班,老这么亚健康,早晚要出大问题。”
左小磊几乎要掉下泪来,毕竟除了徐薇薇,还是有人关心自己啊。
他控制了下情绪:“叔,老三快出生了,银行还有六十万贷款,你侄儿缺钱啊。”
叔叔愣了大概半秒,说:“生孩子缺多少钱,我给你出,你可不能这样下去了。”
左小磊说:“叔,你有钱是不假,但我现在成家了,不是小时候穷,你偷偷塞给我钱的时候了。现在我再用了你的钱,我还得还你,跟没有不是一样吗?”
叔叔踱着步,转了两圈儿,说:“行吧,创业的时候谁不吃苦啊。好好干,叔叔给你兜底儿。”
预产期临近,已经到了年底了。
左小磊给母亲打电话:“妈,今年回去过年不方便,您来荣东过年吧。”
母亲说:“我得在家拜神,荣东市区连个烧纸的地方都没有,等生孩子了后我再去,你别管家里了。”
左小磊无奈,跟徐薇薇去大姐家送节礼,大姐夫又搞了一桌子菜,请他喝酒。
左小磊说了下这件事情,大姐拎起电话,呜哩哇啦把母亲说了一顿,挂了电话,笑着说:“她今年来这里过年。”
左小磊心里踏实了点儿。
去叔叔家送节礼,堂弟和堂妹在家里,叔叔不在。
堂弟一把扯住,非要下馆子。
堂妹刚刚长大一点儿,已经过了拉着哥哥当跟屁虫的年纪。
自己玩儿自己的,不愿意跟着出门。
堂弟已经习惯了,带着左小磊一家四口去吃饭。
堂弟叫做左小贵,天生一副纨绔模样,高考考了不到一百分,叔叔一气之下,把他打发去当了兵,保家卫国奉献了三年青春后,退伍回家蜕变成了一个既豪爽又自律性极强的阳光青年。
军营,果然是淬炼正能量的好地方。
而且,他现在是大发超市的一把手,却又保持着一定的低调。
倒上酒,聊些家常,酒过三巡,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左小贵忽然问道:“嫂子,诺诺上舞蹈课的地方不错吧。”
徐薇薇说:“你给推荐的,怎么能错了,还是你开车带过去的呢。”
诺诺说:“小景老师对我最好了!”
左小贵面露得意:“那是,景云是我的好哥们儿,她怎么着也会给我点面子的。”
徐薇薇想起什么来了,说:“上了半年多的课,你嫂子去交钱,小景说你已经交过了的。来,你说个数儿,我把钱转给你。”
左小贵也显得很诧异,说:“不对啊,她跟说你们交了钱的啊。”
这事儿对不起来了。
左小磊反应过来了:“小贵,人家的舞蹈学校刚开不久,不给钱不是那回事儿吧。”
左小贵挠了挠头皮,说:“算了,不要就不要吧。我们关系铁,我哥就是她哥,她怎么好意思要。”
左小磊说:“那好吧,这事儿我不管了。下学期诺诺还要在那里学舞蹈,两个学期大几千块钱,我一分钱也不出了啊。”
左小贵说:“这···这学校也不是我开的,好几千块钱不给我说了不算吧。”
左小磊碰了下酒杯,两人又喝了一口,煞有介事的说:“今天中午我去接诺诺,遇见她刚上完课出来,聊了几句,她问我你有女朋友了没。我想,你多财多金,没有女朋友是件很丢人的事儿,就跟她说:一直有啊,经常在一起吃饭,就是换的勤了点儿。”
左小贵大惊失色:“哥,你跟她说这些,可冤枉死我了!你知道,我这人打小儿有精神洁癖,酒色财气,唯独对‘色’敬而远之,哪谈过女朋友啊?”
徐薇薇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去看过心理医生了吗?”
左小贵脸红了:“嫂子,我是个正常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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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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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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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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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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