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拍喜,却不是件喜事。
“我也是之前恰好在微博上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恐惧到头反而更冷静,徐小圆说话愈加清晰。
“棒打棒打,要被打才能生。在一些落后的地方,就比如这样的村子里,妻子不能生,丈夫就要拜托自己的朋友们,用木棍这样的工具,在妻子回家的路上冲出来打她。”
“不管妻子怎么求饶都不能停,她跑就追着她打,一边打一边问她生不生,不到时候不准停,见血了也不行。”
徐小圆一口气说完,听得几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王林听得瞠目结舌:“这……这什么鬼习俗?”
他也是农村长大的,都没听说过。
鲁东海和余明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恶毒的法子,自古以来求子是有很多迷信方法,但这么恶毒的还是第一回见。
席乐皱眉,“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直觉这结果并不好。
徐小圆咽了咽口水,“等她老公出来给那些人发东西的时候,发一些枣子花生,还要和他们道谢,说有了才行。如果第二年没生,那就继续打。”
“万一打坏了怎么办?”鲁东海问。
“不怎么办。”徐小圆喘口气,气狠狠地说:“打残了就残了,这种事,他们觉得打得越重越诚心。”m.xiumb.com
一时间,溪边沉默下来。
王林忽然好奇,“要是她老公不出来呢?”
席乐替她开了口:“可能……一直打,一直到最后被打死,正好他再娶一个新老婆。”
“……”
说着一句话的事情,听的人却头皮发麻。
杀人在这里,居然就是如此简单的事。
“……嗯。”徐小圆点头,承认了他的话。
看到这新闻的时候她还义愤填膺,特别气,和评论里一些人大吵一整栋高楼。
转眼,自己居然进了这样的地方。
“是我,我也要杀了他们。”王林抹了把额头,“不说生不生的事,自己的命全在别人手上。”
“愚昧的地方就是这样,女性的地位不高。”余明此刻也是恍然大悟,“所以这村子里死的男人一大把。”
难怪他们进来了村长这么高兴。
因为每年都死人,这次他们代替他们死。
鲁东海说:“木棍,竹条,扫帚就是那些工具吧。”
他们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个恶俗,所以对死亡的方式摸不着头脑,没有解决办法。
现在一被点明,豁然开朗。
鲁东海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很难的,唯一难的是大家压根就不清楚拍喜这件事。
一旦了解,顺着去查就可以了。
“但是问题来了,她到底死在哪里?”徐小圆感觉自己还是不明白,“会不会是淹死的?”
跑的时候失足落水也是有可能的。
殷白鹤说:“这水太深,而且也看不到底。”
席乐点头:“天这么冷,下去时间长了很可能会出事,没有把握的话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万一镜子没找到,人淹死了。
原本想要跳下去的鲁东海迟疑了一下,其实他想的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但席乐说得有道理,天太冷了。
这个温度下水,没点经验的都会出事。
“这个只要问村里人就知道了。”席乐指了指村子里,村长的屋子正好可以看见这边。
对于这个村子,现在没人有好感。
村长家大门紧闭,王林现在是一肚子火,冲上去就是一顿猛敲,半天没人开门,直接一脚踹开。
刚到门口的老人怒目而视。
王林现在可不尊老,恶狠狠地说:“真没想到,你们村居然这么恶毒,太恶毒了,怎么有脸活着的?”
他没什么文化,说不出什么词。
皱巴巴的老头浑浊的双眼扫过其他人,王林一想到自己这两天担惊受怕,恶胆横生。
“你们要干什么?!”
忽然冲过来一个男人,推开了王林。
王林撞到门槛上,站稳后破口大骂:“我呸!一村子杀人犯!还好意思说我们!什么玩意儿?”
鲁东海压根就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实际上他也觉得很解气,凭什么这些村民做的恶事,要让他们无辜的人来承担。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男人扶住村长。
“你真不知道吗?”席乐问。
他看向村长,“这些年你们村子里的人快要死绝了吧。”
这句话说得十分伤人,让两个人立刻看了过来。
徐小圆都惊呆了,她从来不知道当初能温柔地询问她买东西的青年,会如此讽刺人。
不过想想,这个鬼地方让人变了也正常。
因为这是在村长家门口,导致村子里本来整天家门紧闭的一些村民也围了过来,阴沉地看着他们。
“每一年都在死人,作为村长,你还能睡得着吗?”鲁东海上前一步,“不心虚吗?”
老人站在阴影中,“胡说八道。”
殷白鹤冷冷开口:“是不是你们最清楚。”
村子里的村民也大概听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表情逐渐变得惊慌,充满害怕。
毕竟这件事造成了他们村多年的死亡。
席乐问:“她怎么死的,你们打死的还是淹死的?”
面对这个问题,老头并没有回答,而是一个个看过去,“你们已经被诅咒了。”
王林气得冲上去要抓他。
老头露出一个笑容,脸皮攒在一起,看上去有点恶心,“你们逃不掉的。”
几个字砸在众人心上。
-
如果是几天前,没人会相信诅咒。
村长显然是不打算再开口,一再重复着“诅咒”“逃不掉”几个字,像个复读机。
虽然大家不相信,但阴云一直萦绕在心头。
他们真的逃不掉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纷纷散去,鲁东海说:“还是要撬开他们的嘴,反正现在已经差不多明了了。”
就在这时,余明递了个眼神。
“那个女人,就是当初情绪差点崩溃的那个。”
徐小圆一下子就听懂了:“就是她……就是她说的女鬼生不出儿子,她倒霉!”
那个女人腿似乎受了伤,走路很慢,落在最后,王林抓住机会就把她给逮住了。
她本来想叫,又被恐吓了。
同为女性,徐小圆自然容易让她放下警惕:“大姐,你们村……是不是生不出孩子就要被打?”
女人不停地摇头。
徐小圆皱眉,“你们到底打死了谁?”
王林恶狠狠道:“你不说我现在就先打死你!”
他一胳膊的肌肉还是很唬人的。
女人十分不安,被威胁了半天,终于才开口透露:“没有打死谁……”
不是被打死的?
徐小圆又问:“他们动手的时候,听见求饶声,下手太重,都没有人阻止吗?”
女人低头,声音不大:“她生不出孩子,这不是很正常吗,打过就好了。”
一番话听得大家瞠目结舌。
这是有多无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席乐思索了一番,“你们村的男人因为这件事死了不少,你丈夫也是因为这个死的,你也觉得很正常?”
提到这个,女人脸色立刻白了几分。
“小翠!”又是上次阻止的男人,“你敢和他们说试试?”
“人家老公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徐小圆愤慨,“还好意思说,什么没脑子的习俗,还真信挨打就能生孩子。”
男人表情阴沉,“打又怎么了,谁没被打过?”
徐小圆冷笑:“所以你们村的男人都死了,你也快死了,以后你们村也会死完,也会被活活打死,被扫帚削成面条……”
被王林抓着的女人却尖叫起来。
王林都吓了一跳,差点被她挣扎逃脱。
殷白鹤若有所思:“她受刺激了。”
席乐猜测:“可能说中她丈夫的死法了。”
毕竟这种事他们这些见惯各种新闻的人都觉得可怕,更何况是一个愚昧无知的村民,说是噩梦都不为过。
席乐走过去,“你丈夫也参与了拍喜?”
“为什么……为什么……”小翠泪流满面,不停地摇着头。
席乐觉得这是个机会,“你们打的是谁?”
“小翠!”男人努力安抚她,“他们是骗你的,别相信他们,过了今天就好了,我们就会安——”
“那你把大力还给我!还给我!”小翠俨然有些疯狂,言语混乱,“为什么死的是大力……是你叫他去的……你怎么不去?”
男人哑口无言。
“为什么阿芳没让你死……”小翠红着眼。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鲁东海和他们对视一眼——阿芳,应该就是女鬼的名字了。
从混乱的句子中,席乐拼凑出了大概的真相。
显然,阿芳在结婚后一直没有怀孕,所以按照村子里的习俗,选出了一些男人进行拍喜。
所以高明第一个被木棍活活打死。
而村子里的女人,要么是围观的,要么是议论的,李艳如的死法就是答案。
席乐曾亲眼看见女鬼的脚,还有周锐那双血肉模糊的脚。
结合这个习俗的条件,阿芳恐怕是求饶逃跑了,不知道跑了多久,让自己的双脚都伤成那样。
既然是习俗,那阿芳应该也见过、知道结果才对。
她恐怕也没想到丈夫没有很早出现——
席乐看了殷白鹤一眼,想起发现的那个药,一个用壮阳药遮掩的男人怎么会早出来。
趁机甩锅。
村子总共这么大,一般正常人都不会往一望无际没有遮挡的田野跑,阿芳必然是往后山去的树林。
所以他们才会在那里撞鬼。
“都是你们……”小翠捂着脸嚎啕大哭,已然陷入回忆:“我让你们别打了……你们不听……阿芳好疼啊……”
席乐蹙眉,觉得哪里不对。
小翠抬起头,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不停地喃喃:“阿芳真的好疼……好疼啊!”
“……你怎么了?”
首当其冲的是离她最近的王林,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瘆得慌,往后退了步。
殷白鹤沉声:“她不对劲!”
席乐嗯了声。
男人还没发现不对劲,“可是我们又没打死她!”
鲁东海和余明眼中闪过惊喜,一旦开了头,一切就很容易了:“那她怎么死的?埋在哪儿?”
男人不说话。
王林偷偷靠过来,“做都做了,还有脸不承认?”
男人低下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鲁东海不相信,觉得他在故意隐瞒,“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明明答案就近在眼前了,结果告诉他不知道。
“说了不知道怎么死的!”男人抬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咬牙说:“我们从头到尾就没见过她的尸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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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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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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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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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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