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罚他。”阙千山从殿中走去,一席黑金长袍威严自持,尊贵无比,若是生在人间,不是帝王也是将相。
他立在殿前,身上还飘着冰雪的味道,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强势逼人的气场。
这句解释莫名其妙,席砚皱着眉望向那人,阙千山的视线也钉在席砚身上,虽然相隔百米,但视线交锋,犹如无数丝线牵绊,两人似与外界隔离,独立一方天地。
几名师兄不由得心头一凛,同时默默感慨席砚的心理素质当真好强,被阁主这么一看竟然纹丝不动。
——事实情况却是,席砚完全没有感觉,他早就习惯了。
“师……师弟,那我们就先回鹘……鹘山了,明日再见。”不知是先起得头,众人立刻四散离开,朝山下奔逃而去,不肖片刻只剩仓皇的身影。
“师弟再见。”一人回眸,立刻被周围的人拉开。
原本热闹的侧殿,此时只剩下三人——席砚、阙千山,还有风林。
“我不是你主子。”席砚脸色阴沉,隐隐透着怒意,长袖之下指节筋骨凸起,脊背也紧紧绷住。
——哐当一声,房门合上,他的视线不再停留,气鼓鼓地回了侧殿,触了眉头一般。
哪怕不见面,仅跟宿敌一墙之隔,这感觉也十分不好。
席砚在殿中坐了片刻,转身出门。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练功。
他朝师兄们提及的灵虞峰走去,然而瞥见腰间白玉佩时,他却止住脚步。——他决定去玄蕴池试试。
虽然那里只有长老能去,但这白玉佩说不能能帮上忙。
贴身携带和宿敌相关的东西,着实败坏心情,席砚原本打算将这白玉佩还回去的,但若是有用,暂且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一路畅通无阻,走到莲花峰的时候,天穹已经被染上了一抹晚霞,只见周围的阵法迅速变换,片刻,他果然得到了通过的许可。
席砚将玉佩收好,暂且放下归还的打算。
玄蕴池位于山巅,要穿过一片雪竹林才能到达。
竹林很长,细长的竹叶上堆了薄薄一层霜雪,风一吹发出簌簌地响声,积雪顺着脖颈划入,席砚轻轻打了个喷嚏,衣服上留下一道深色水迹。wWW.ΧìǔΜЬ.CǒΜ
正如师兄们所说,这是阁中灵力最旺盛之处。
刚走一半,席砚便感受到了浑厚的灵力自脚下而起,走出雪竹林,浓重的灵气更是铺面而来。
这样的地方确实适合修炼,也难修士对阙雍阁趋之若鹜。
再看看魔族所在的鹞山,灵力稀薄,除了席砚闭关的山底密室,其余地方根本就是贫瘠之地,将将能感受到灵力的存在而已。饶是如此,他们还必须为了争上那一点天地灵气,大打出手。
这也正是他们非要破开鹞山封印的原因,若是有阙雍阁哪怕十分之一的灵力,也不至于如此。
转眼间,席砚已经到了玄蕴池前。不似之前地上覆有积雪,玄蕴池的温度极高,池上水雾飘渺,白雾缭绕,氤氲不清、
席砚脱下鞋袜,用脚试了试温度,找了一处灵力适中之地,开始运功。虽然灵力越高,对修行越有益,但是他需要先了解原主的经脉情况,才能开始更快修炼,不可贸进。
运转不多时,席砚便发现原主的七经八脉堵塞不通,像是被人全部打散之后重新接上一般。
这样的身体倘若不好好调理,极其容易走火入魔,也难怪,原主资质奇差,难以运转灵力。也愧得是席砚,若是换了个人,这具身体很有可能终生和修仙无缘了。
席砚借助天地之气,调息吐纳,起初灵流只能走一小段,便堪堪停滞,以此重复几次,灵气终于得以运转一整个周天。
虽然费时费力,但好歹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不知不觉,夜幕已然彻底落下,月华初上,天穹之上星河灿漫,好一幅恢弘壮观之境。
席砚深吸一口气,停止练功,腰间的丝绦不知何时已经散开,被泉水浸透的衣服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诱人的胸膛和锁骨暴露在空气之下,让人移不开眼,也亏得这里无人,若是有人,眼前摆着这样的美人,谁还有心思练功?
裹紧衣服,席砚缓缓起身,明明这山上积雪覆盖,他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大概是灵气本来就有保暖的功效。
被泡得通红的玉足落在圆润的鹅软石,身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淌下,自成乐章。
席砚这才想起,方才走得匆忙,甚至没有带上一件干衣服。
想起那片极寒的雪竹林,他脱下外衣,用力将积水拧出,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氤氲的白雾之后,隐隐约约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刚才席砚运功认真,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人应该特意放轻了动静,加上灵力不低,才没被席砚察觉。
十有八九是阁中其他长老,席砚并没有特别在意,他披上拧得半干的衣服,穿上鞋袜,抬腿准备离开,余光却瞥见那道身影也已从池中起身。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虽然看不清面孔,但还是能敏锐地感觉那人正盯着他看,那视线犹如一把锋利的双刃刀,即使雾气也无法阻挡住它的气势。
席砚眉毛微皱,朝山下走去,余光却还盯在那人身上,果然身后也传出水滴的声音,那人也踏出了玄蕴池,席砚走得快,那人走得也快,席砚走得慢,那人便也慢,脚步声紧随其后,却没有滴水的声音,一看便是用灵力烘干了衣物。
要打就打,绝不含糊,这是席砚一向的宗旨,他最讨厌背后使坏的阴损之人。
“——谁!”席砚一个急刹,止住脚步,猛然回头,鼻尖正好撞上一条修长的脖颈,还有领口的黑金团。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月光下,宿敌那张凝着霜雪的面庞逐渐清晰,辉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暧昧不明轮廓,头顶是漫天星河,那人长身玉立,仿若下凡的如同谪仙,席砚隐约还闻到一股檀木的香气,一如着清冷的月光。
席砚绷紧脊背,他的每一寸肌肉也微微隆起,身体下意识地做出警惕戒备的姿势,这是和此人相交多年的习惯,就算他努力克制,还是无法改变。
月光下,四目对视,那人一双墨色的眼睛盯着他,眼神中氤氲不明,半晌他淡淡道:“穿上。”
袖臂微微一抬,上面搭着一叠整整齐齐的素白外袍,硕大的金色倒三角形图案被叠到最前面,十分显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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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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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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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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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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