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如竹还真是不死心,云歌轻笑两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低眉垂眼掩盖下冷光,“你怎就这般笃定,我就是去招惹明大公子了?”
林如竹未曾料到她这般果断,怔愣片刻,才木然收回双手,可眸子里却带着些许受伤后的难堪。
这云歌此时的翻脸,众目睽睽之下,反而有种兴师问罪的错觉,属实无情,她暗中狠骂了句贱人,抬脸间却不见慌乱,仍然贴心劝说云歌道:“我并未这样认为,只是觉得你们之间确实该做个了断。”
云歌剔着眉,眼神上下扫视一圈林如竹,歪头歪脑反倒显得分外可爱,她倒也不讲话,就这样看着林如竹,盯得人发麻。
心口像是忽然被猛提了一下,林如竹面上不显僵硬,温柔笑两声,眉宇间带着和煦,像是没听见云歌那话中带刺的挑明,“也是,我本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提及此事,不说了,这道南湖多宝鱼可是难得一品的珍品,我先前有幸品尝一次,滋味甚佳,你快尝尝看。”
云歌不动声色,一块儿色泽鲜嫩的鱼肉,被林如竹用公筷夹放在面前的青釉瓷碗中。
她撩开眼帘,默默注视良久,不由想到,这林如竹不会认为,既然撕开这件事情的端口,难道以为凭借一块多宝鱼就能堵住她的口?
这种时候,竟然显得林如竹分外的单纯,还是说,认为她格外好骗?哄哄就能跟着她走?
周围一旁竖起耳朵听墙根的小姐们可不乐意,这可正要听到重头戏,眼看这对京城中人人称赞的姐妹花居然起了争执。
林如竹居然退让了,半点没有传闻中云歌死乞白赖跟在她身边的样子,事实反而有点恰恰相反,以至于对先各类传闻,她们也开始产生怀疑。
同一桌席面上的几位,尤其云涵最为感触深刻,她并非蠢笨如斯,喝下一口白玉羹,微微甜口的滋味在舌尖铺开。
心口有种酸涩蔓延开来,有种怅然若失的错觉,她明白自己先前只是对嫡姐有偏见,又对林如竹这等在外界看来才貌双全的女子生出好感,这才中了她的计。
甚至不待查实谣言,便慌慌张张去找爹爹关云歌禁闭,可对此事,她自认没错,如果不是云歌在外胡作非为,她也不至于这般。
说来问题还是出在云歌身上,不过眼下能够看到林如竹吃瘪,不得不说她心中极为畅快。同时不由感叹,这世间果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感,林如竹如此,这场赏花宴也如此,她掩下几分落寞,默不作声观看这场闹剧,反而再也不敢再强出头,去插手这种纷争。
单手搁下白筷,云歌无心用餐,更何况是林如竹夹来的菜肴,她拿出先前借来苏玉荣的手帕低头擦了擦嘴角。
虽然她的手帕就在袖口中,可已经脏了,这个帕子回头洗干净还给苏玉荣就行了。
林如竹见她此番模样,有些发愣,眼睛瞪圆几分,颇为不可置信。她还真是从未想过云歌拒绝过自己,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云歌眼尾瞥见她在暗自发愣,冷然而视,讲话声音却不见寒意,只是疑惑不解的反问她道:“林姐姐为何会那般认为呢?难道你觉得我先前单独走开,是为了去找明大公子,你在这里议论此事,岂不是辱没了他的清誉。”
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先前只有每次提及明世澜才会显得格外激动,而现在却对这个名字在无波澜,林如竹半张开嘴巴,盯住云歌的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一遍,可却心冷了半截。
那双眸子在提到这个人时,再也不见半分温情与激动,恢复到清亮的双眸中带着些许调侃,倒映出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大的嘴巴,是那个慌乱到来不及收拾神情的自己。
先前林如竹已经对此事有了猜测,可顶多是之前自己同明世澜的计谋被她知道了而已,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毕竟今天一开始,事情就已经开始偏离她的计划,在云歌被厉王妃带走时,她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而今看来,云歌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关注于明世澜,那她提出这个人,无异于将话柄掌握权推给了云歌。
可恨,还是她亲手递出去给云歌,林如竹捏着筷子的手猛然用力,泄露了她此刻的提高警惕。
“怎么会,我只是不想你再陷入困窘,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所以云歌你不要再去找他了,你会受伤。”
这些事情本该是闺中私密之事,眼下两人堂而皇之丝毫不遮掩,就算是坐在主坐上的厉王妃都对此略微侧目。
云歌淡笑摇头,看向林如竹的目光却带着困惑,“林姐姐,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每每在我心灰意冷,几乎放弃时告诉我,要继续坚持,怎能轻言放弃呢,你今日怎的这般劝我放下了?”
任谁在被同一个人百般拒绝后,也会变得默然心冷,这么多年,云歌对明世澜的苦恋,几乎成了京城的笑柄,无数次被人提及耻笑。却又引起人们万分好奇,是什么导致她迟迟放不下,现在看来原来是身后还有个推波助澜的好友。
林如竹那股不安成了真,可她纵然心间乱成麻,也不能表现出来。几乎在云歌话音刚落的同时,林如竹已经放下手中筷子,在仔细聆听她的话语后,她无声摇头,露出凄苦笑容:“云歌,你属实误会我了,先前我鼓励你是因为那明世澜分明对你照顾有加,我以为你们是两情相悦。”
她顿了顿,眼神儿有些隐晦的望向云歌,这才接上句:“而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他合该对你是兄妹情义,毕竟小时候大家都喜爱在同一处玩闹,倒是长大些,明大公子自知男女有别后,便不再与之接触,我以为你都懂得,我也并非有意为之,原来你是这般想我的。”
看着林如竹那一副我见犹怜,双眸含泪的模样,云歌心中无动于衷,她低眉垂眼摸了摸袖口,忽然想到,身上这件衣服是属于林如竹的。
这林如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一心为了好姐妹而奔波,最后反而落得一身埋怨,倒是一贯的会卖惨,她勾起唇角,磨蹭着手中柔弱的布料,她可不会心软,“可上次锦燕归酒楼时,为何林姐姐还会这般劝导我去找他呢?你应该知道的,那天是他在锦燕归摆宴,我那日,当真是……”xǐυmь.℃òm
此话一出,林如竹面色动容,于心不忍闭目泪流,“是我错了,害苦了你,让你在那锦燕归受了委屈,那明大公子居然令你如此蒙羞,他难道不知女子私囊相送,可是拼了毁名声的下场才做出的决定,你受委屈了。”
云歌露出个苦笑,捏着帕子,主动拉过林如竹的身子朝向自己,她对上林如竹含泪双眸,擦干其脸上泪痕,接着说道:“是呀,当时酒楼内不只是他,还有其余几位公子,我那日,当真是狼狈至极,索性,我便果断和他恩断义绝,此人是个不懂情爱之人,既然是暖不热的石头心,我为何要止步于他。”
她本身就不是个爱纠缠的性格,上辈子那般下场,是识人不清,也是因林如竹在其中搅乱作祟,让她错把恩情当□□意。
想来,她这种天生性情凉薄之人,合该不会有什么爱情,她本来也就不是为此而来,她这辈子有了更为珍惜的人,岂不是比这些情情爱爱更好。
恩断义绝!怎会如此!这云歌竟然如此轻易斩断对明世澜的爱意!
轻柔似羽毛的触感攒干净脸上水迹,林如竹失真的双眸看着云歌良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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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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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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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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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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