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揣着剧情拯救世界>第 26 章 人形玩耍
  砰——

  小黑团子忽然掉了下来糊了玄荥一脸。

  “嘶——”骤然没了身下撑起他的臂膀、一下子摔在地上的玄荥倒吸了口凉气。

  眼睛全被黑黑软软的肚子捂住,想闭个眼冷静一下都不行。——by已经惊呆了的玄天师

  肚子底下长长的睫毛刷来刷去痒痒的,想要装作对方根本没有醒自欺欺魔一下都不行。——by我好像被发现了的小魔族

  对这位天魔王的恶趣味早有体会的玄荥这次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二中招呢,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身边是不是真的有一位神秘的田螺姑娘,那位神秘的田螺姑娘又究竟是谁。

  毕竟找到沈夫人尸体该怎么出圣城这还是个未解的难题,什么路上随便抓个魔族的也就安慰自己想想,明显实施难度太高啊,要是有人一起想办法就好了。

  没想到的是,这么虚虚一试就真的试出来了。

  不对,等等……这位隐藏高人的姿势是不是不太对?

  “果然还是不能没有我吗”这话中浓浓的中二感也就算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生在流央大陆上中二已成了当然,但是把额头靠过来就……

  玄荥:我已经把一生都献给了探索大道和……养徒弟上,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谢谢。

  几乎没怎么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浑身汗毛似乎都要竖起来了。

  不能忍受所信不再忍受!

  不然还不知道以后真昏迷的时候要被蹭掉多少层皮呢。

  然后他的世界就一下子被刷新了。

  冷静了好一会儿,终于接受了“我萌萌哒小徒弟原来是神秘的隐藏高人,巴掌小子一秒钟变田螺小子”的设定。

  “甜……阿尧……唔……”

  一听熟悉的声音,呆呆的小魔族猛地一个激灵晃了晃脑袋,立刻伸出小短爪紧紧捂住玄荥刚刚动了一下的双唇。

  玄荥:“…………”还好你师尊我不是凡人,不然分分钟窒息而死。

  肚子下又痒又麻,肉垫下又温又软,好像有一股热流从麻痒的地方流过,小魔族忽然跳起来抖了抖毛。

  玄荥:“………”以为你师尊我的脸是榻榻米吗?还好我不是神淮。

  然后就眼见着对方一咕咙钻进自己怀里消失不见。

  玄荥:“………”

  “甜甜?”他撑起身轻轻喊道。

  小竹楼里小魔族两只小短腿圈着小田螺,双眼紧紧盯着海螺口子,两只小短爪却捂着耳朵,一副什么都不想听的自欺欺魔样。

  “甜甜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形的?一直瞒着我是不相信我么?”玄荥黯然地垂下眼皮。

  “不是的!啊,你骗我!”本来急急出口的安慰在对方之前红润有光泽的脸飘过脑海的时候,小魔族忽然有如神助地想明白了什么。

  “咳……我,我怎么骗你了?对,为了让你不回魔域,我是骗了你很多。可是……我叫玄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容貌,我从来没骗过你,但是你呢?”

  “你你你……”话还没说完,小海螺上又淌下一串血,伴随而来的是对方虚弱的咳嗽声。

  “你……你怎么样?”小魔族扭了扭小爪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事。阿尧放……咳咳咳…放心……”又是一串血淌下。

  小魔族整张小萌脸皱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放心嘛?

  终于它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一跃出了小竹楼。

  眼前的男人嘴角连着雪白长衫开着触目惊心的血花,面色花白,眉头轻皱,双眼微微阖着。

  胸口一重,他忽然睁开眼睛,黯淡的眸子因为捕捉到想见的小小身影一下子亮了起来。

  看着对方明亮好看的眼睛,小魔族愣了愣,鬼使神差地顺着对方衣襟爬过去,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那双让他觉得暖洋洋很舒服的眼睛。

  刚想开口忽悠的玄荥:“………”

  怎样挥开往我眼上糊口水的小东西,对方才不会太伤心?

  不,小东西可是能变成和他一样的男人啊。等效一下,就是一个男人在伸舌头舔他的眼睛。“!”

  玄荥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一副恨不得把肺(小魔族)咳出(下)来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小魔族顿时回神,没来得及为自己刚刚的动作羞耻傲娇一下,立刻伸出小短爪抚着对方起伏不停的胸口,“你怎么样啊?”

  虽然达成方式不一样,但是到底还是把目标物给从自己脸上位移下来了,玄荥开始收起剧烈的咳喘。他无力地摇了摇头,额头渗出点点汗珠,一副累极的样子。做戏总要做全套,不然小徒弟该多伤心不是?

  见这副样子,小魔族越加急了,它绷紧了一张小萌脸严肃道:“你到底怎么样啊?不要骗我!”

  听到自家萌萌哒小徒弟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玄荥心中一暖,原本心中“我的徒弟可能体内含有天然基基因该怎么办”的想法一下子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着满地的紫色鸢尾花躺好,他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抓起给他摸胸口顺气的小魔族,微微弯下眼角眉梢,“阿尧不要担心,小伤。”

  “你别想骗我,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小伤,呜……”

  瞧小魔族一脸焦急担心的样子,玄荥不好意思告诉自家小徒弟“我真的没事,这些血都是在驴你的”的这种话。他面上染上暖意,“阿尧帮我从怀里拿一个绿色的瓶子好不好,我吃了药就好了,真的。”

  “哦!”闻言,小魔族从玄荥手上爬了下来,钻进对方怀里,在玄荥的古怪面色下爬来爬去。

  所幸很快小东西就捧着个绿油油的瓶子出来了。

  玄荥虚虚一瞧,顿时面色一僵。这不是他当时给神淮塞的止血药吗?他说的绿瓶不是这个,是他之前特意制作的适合流央儿童当零嘴的糖豆啊。

  玄荥:天作孽,犹可恕。

  大概是察觉到玄荥极具穿透性的目光,小魔族抬了抬脑袋,“是不是这个啊?我没有找错罢?”

  “当然是了,阿尧怎么会找错呢。真棒!”在自家小徒弟亮晶晶的期待又骄傲的小眼神下,玄荥默默咽下一口血,然后他听到自己含笑的声音。

  算了,就一颗药嘛,味道难吃点也不妨事,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味道就打击自家徒弟的积极性呢?他难道是一个一点奇怪味道都不能忍受的人么?

  闻言,小魔族脸上亮起了光,他爬到玄荥的领口,拔开软木塞,咕噜噜一整瓶倒进了对方嘴里。

  玄荥:“…………”他的面色依然没什么变化,瞳孔却陡然放大了。

  玄荥:自作孽,不可活!

  这种像黑暗料理,不,像毒/药一样的止血丹究竟是谁发明的?简直……岂可修!

  小魔族看到玄荥紧紧绷着一整脸,歪了歪脑袋,想了想,恍然——对方一定是在炼化药性。

  他乖乖地伏在对方领口,不打扰对方。

  等玄荥缓过来,就看到自家小徒弟一副乖巧的不行的样子,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软软地看着他,依赖又关心。所有言语一刹那哽在喉头。最后,他动了动手指,捧起对方小身体,轻轻笑道:“我已经好了,阿尧真棒。不过下次给人喂药一颗就够了,不用那么多。”

  “那……那你给那个神淮为什么喂那么多?”小魔族忽然明白了什么,愤怒起来,眼睛都红了,“你就对他这么好,给自己都不舍得用,对他就毫不心疼?你就见他一面你就对他这么好,就是因为他好看吗?你还敢因为他不理我,你………”

  玄荥:“…………”他突然收拢五指,把蹦哒的小魔族卡在了手掌中。

  小魔族一噎。

  在对方反应回来前,玄荥率先开口模糊焦点,“怎么会?阿尧的人形比他好看多了,我怎么会因为他不理你呢?对了,刚刚那个就是阿尧的人形吗?”

  小魔族果然安静了下来,脑袋朝下,好像没听见的样子。

  天生魔体是不在正常魔族成长规律之内的,他们会如何成长无法预测,有的一出生就能化成小娃娃开始修炼。为了研究自家徒弟呆毛而查阅了大料资料、而在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的玄荥一度很高兴地幻想着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自家徒弟穿着红肚兜、光着小屁/股的模样。

  没想到现实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徒弟还没怎么养就已经和自己一样大了,这绝对是所有傻师尊心中不可言说的痛。

  至于小魔族其实已经快要成年了,只是天生小个子(……)这种可能性,玄荥想了一眯就抛弃了:逗我么?就这种巴掌身材,绝对不是营养不良可以概括的,还有那言语中的暴露的智商,也不是小傲娇可以完全涵盖的,就像刚刚,有成年人这么容易被转移话题的么?

  “我……我也不知道……”装死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对方开口,反而是一片寂静,小魔族两只小耳朵啪嗒盖了下来,有些慌慌地开始解释,“有时自己就变成人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变得,好像……好像要吃喜欢的东西,嗯,没错,每次我吃冷的东西,就像那个冰玉床就可以了。”

  “!”

  玄荥眨了眨眼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要跟我说那个坑坑洼洼的冰玉床其实是被你吃掉的,你非要那个冰玉床也是为了要吃?”

  “嗯。”小魔族认真地点了点脑袋。

  玄荥一下子牙就痛了,我的徒弟居然这么强悍,金丹自爆都炸不碎的冰玉居然就这么上口了。

  那在沪阳城里那个邪修自爆的时候我根本不用这么无私奉献啊。

  再想想当时在竹楼里看到的少了一半的崎岖冰玉床,玄荥默默算起了养徒弟的口粮。

  不对。

  他忽然捏了捏额头,徒弟是魔族,为什么嗜冷,还吃冰玉,上次那瓶清凉药也是这样。是因为徒弟本身火灵根太盛,要用冰寒之物压一压使五行灵根平衡,才能发挥正常的实力,化为人形吗?

  那对方几度输入他体内的火灵力也可以明白了,需要冰玉来平衡的火灵力得有多充盛,给他疗一下伤完全不成问题嘛。可是小魔族那么小哪来那么充盛的火灵力?又是天生魔体的不科学么?

  玄荥默默思忖,耳边忽然响起小魔族糯糯的声音,“你生气了吗?”

  玄荥低头,就看到对方一脸忐忑的表情,难为这张小萌脸上还能有忐忑这种表情了,他不由笑了起来,摸了摸对方的呆毛,“那你先告诉我,最开始愿意跟着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是冰灵根你觉得很舒服?”

  明明是笑着的表情,却问这种让人难过的问题。小魔族垂下脑袋,到底点了点头,“还有……还有你的手很暖和……”

  “那现在呢,现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玄荥面上笑着,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双眼紧紧盯牢对方。

  听到这话,原本垂着脑袋的小魔族立刻鳞甲都炸了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你真是太混蛋了!”

  闻言,玄荥心底松了口气,眼底染上笑意,“不是这个,那又是因为什么?”

  “当然……当然是因为……因为我…我喜欢你啊!所以不管你是什么灵根,你都要跟着我的!”你是我永远的仆侍,我会保护你的!

  张口结舌的小魔族忽然福临心至,对啊,他就是喜欢这个人嘛,喜欢这个人温暖的手掌,冷冷的气息,没有表情的脸色,染上暖意的眉眼,统统喜欢,不管这个男人变成什么样!

  听到这样的解释,玄荥终于笑出了声。

  听到这带着浓浓喜悦的声音,小魔族呆呆地抬起脑袋,好像也被对方的愉悦所感染,不由自主地拉开嘴角。

  玄荥把傻傻的小魔族捧到自己眼前,蹭了蹭对方脑袋,“那我也告诉阿尧,我刚开始为什么非要带着阿尧好不好?”

  “啊?”小魔族没反应过来地吱了一声。

  “因为我啊,运气不好,我在落日岭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运气好,所以就被我带着了。”

  “!”突然反应回来的小魔族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你说什么?不是因为……因为我…我长得好看吗?”

  玄荥一下子无语了。他萌萌哒小徒弟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就是因为前几天见了流央大陆的自恋鼻祖就异变了?那跟了他这么久怎么就没学到一点他的聪明才智呢?这不合理!

  瞧自家小徒弟还是一脸三观尽毁的样子,玄荥抽了抽嘴角,算了一下一脑门拍上去对方被打醒的可能性有多大,以及他后续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把对方哄回来,最后默默地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转而摸了摸对方脑门上的小呆毛,真诚道:“当然也是因为你好看啦。”

  小魔族:“…………”他转了个身,屁股朝玄荥。

  “咳……真的,如果阿尧不是那么好看,我为什么每天要把阿尧藏怀里呢?如果阿尧不是那么好看,我为什么每天要抱着阿尧睡觉呢?如果阿尧不是那么好看,我为什么喜欢阿尧的小毛毛呢?”说完,玄荥出卖色相地亲了亲对方除了根部已然红彤彤的呆毛。

  玄荥:养傲娇已经够辛苦了,没想到我还养了个自恋小傲娇。

  小毛毛被这么温柔地对待,小魔族整个颤了颤,抖了抖腿才站稳,不过它还是没有立刻倒在对方的“奸计”之下,继续问道:“那你现在呢?”

  噗……实在太可爱了罢。玄荥狠狠揉了负爪而立、目光悠远看向远方装高冷的小魔族一把,“现在当然是因为我也喜欢阿尧啊。就算阿尧是霉运小子我也喜欢。”大不了到时再抓一个幸运s过来好咯。

  鳞甲都被揉乱的小魔族往后一跌,一屁股坐在了玄荥手掌上,它有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然后很快就舒服地在对方掌心里滚来滚去了(……)

  至于刚刚的互相“表白”,那明显是师徒情啊,小孩子的“喜欢”跟大人说的会一样吗?小徒弟之前的蹭蹭舔舔也实在是因为太依赖我了。这可怎么好哟~

  “那阿尧现在能变成人形吗?”玄荥忽然开口,说实话,两次都是一睁开眼,人影就消失了,然后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魔族掉了下来,他还没看清过自家萌萌哒小徒弟的人形呢。

  小魔族翻了翻身,脸朝下装死不支声。

  “啧……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你比神淮好看多少?”

  小魔族忽然跳了起来,一溜钻进小竹楼。

  玄荥:“……………”他额头青筋跳了跳。

  不过一会儿,胸口又是一重。

  玄荥低头,小魔族抬头。

  “变不了了。”小魔族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之前被你吓得变不了了!”刚刚吃了那么多冰玉也变不了了。

  玄荥一惊,这变身还受情绪控制?该不会被他吓坏变身机制吧?

  他揉揉对方小身体,“啊,不难过不难过,一定是你刚刚才变过现在变不回去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吗?”小魔族仰起一张期待的小萌脸。

  “嗯,玄荥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不行,等出去了我就给阿尧输我的灵力好不好?”

  这个人的灵力?小魔族一听,就吞了吞口水,为了不让对方再受伤,他已经很久没吸过这个人的灵力了。冷冷的,舒服的。它重重地点了点脑袋,“就这么说定了。”

  “嗯。”

  终于安抚好自家小徒弟的玄荥站起身,拂去沾上的紫色鸢尾花,拖出了旁边掩在花海下的绝色美人。

  一如竹楼所见,对方美的不似真人。只是这次玄荥没有被蛊惑,轻轻拂开美人披散下来的发丝,他脸部表情忽然一滞。

  只见对方白皙的脖颈上空空如也,微红的印痕显示着这里曾有一个球形坠饰,可是不见了……现在不见了!

  羲和珠不!见!了!

  “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了?”见玄荥摸这个女人,小魔族立刻开口,却察觉到对方状态不对。

  玄荥缓缓转了转脖子,机械地问道:“阿尧看看她身上,还有这间墓室里有没有什么珠子?”

  “珠子?你又要珠子了?”小魔族脑袋一歪,立刻身子一闪钻进了竹楼里。

  因为小徒弟的突然消失,玄荥终于从“苍天负我,天道不公!”的打击中出来,算了,渣天道又不是第一次负他!

  “阿尧?”玄荥轻唤对方。

  几乎是立刻的,小魔族就蹦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小布袋一跃跃上了玄荥掌心。小布袋发出叮叮咚的清脆响声。

  玄荥:“?”

  小魔族仰起一张脸,用爪子打开小布袋,霸气地一挥手,“全都送给你!”

  只见小布袋里是满满一袋的珠子,竹心的、雪玉的、红石的、黄晶的、碧原的……各色各样、五光十色。

  玄荥登时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回来,“这都是你做的?”

  “嗯。你喜欢吗?”小魔族挺了挺胸,一脸“给给给”酷炫样。

  “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玄荥伸手摸了摸里面被打磨的光滑透亮的珠子,喟然一叹,我又怎么会这么好运捡到一个你?

  在贴心小棉袄的温暖下,玄荥觉得找不到羲和珠实在不是事。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也许羲和珠和他就是没有缘分罢。

  好歹找到沈夫人的尸体,到时不会被心魔缠身了。至于体内的邪气和道基的改变,到时找那位妖界大长老试试。能被神淮称为……“我家老头”的想必只有对方了罢,既然同样追寻天之大道,也许他能和对方打好关系呢。

  最后把沈夫人和所有陪葬都检查了一遍,玄荥已经有心理准备地两手空空走了出来。

  他转身出了这一间墓室,至于这位天魔王和沈前辈以及沈夫人的爱恨情仇,他才不感兴趣。

  揣着自家小魔族目不斜视地走在可以称得上辽阔的墓室之内,一如进来所言,他只带走沈夫人的尸体,绝不打扰亵渎任何一位在此长眠的先辈。

  只是,摆在面上“出了天魔陵怎么走出圣城”就是个大问题了。玄荥默默掏出玄盘,决定探索一下陵墓中有没有隧道什么的。古墓里不是都应该有这种隐藏设施吗?

  “不要乱跑知道吗?”玄荥把小魔族塞进怀里,找了个地方开始推演走位,神识无法展开,只能用最原始的血液作为贯通媒介。

  玄荥:我之前流的血不用浪费了。

  出乎意料,又似乎是情理之中的,居然真的被他探查到了什么。果然,陵墓这种东西都是有隧道这种邪物的么,先人诚不欺我。

  重新站起身,顺着玄盘指引的方向而去,在东南。

  “阿尧。”走了一段路,玄荥总觉得不对劲,现在猛然反应回来,完全是因为太安静了。小傲娇居然这么乖,不乱跑不说话不出幺蛾子?

  “啊?”小魔族呆呆应道。

  见状,玄荥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小魔族摇了摇脑袋。

  “真的没有,不要瞒着我?”玄荥低头对着小魔族仔细看了看,眼睛还是溜圆溜圆亮晶晶,摸了摸小身体也倍儿棒。小东西大概是……困了吧,他把小魔族塞进怀里,“累了就睡一会儿。”

  “嗯。”小魔族低低应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玄荥重新把意念集中在玄盘上,没注意怀里的轻轻翻滚。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面前是一盏巨型的珠灯,盘面显示这是通往中心走位的。

  中心?是圣陵?那以此类推,圣陵一定也有一个朝南的隧道,南去以后,离圣城城门就是极近了,要过去吗?

  玄荥朝前踏出一步。

  “嗷嗷嗷嗷嗷嗷!”正在这时,怀里突然传来痛苦剧烈的叫声,小魔族的身体剧烈翻滚着。

  玄荥一惊,忙掏出自家小徒弟的身体托起,“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痛?”

  小魔族抱着脑袋滚来滚去,一下子就从玄荥手上狠狠摔到了地上。沉沉的钝音叫玄荥的心登时一抽。

  小魔族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一张小萌脸都狰狞起来,浑身鳞甲竖起,露出粉红色的皮肉,像是要爆开似的。

  玄荥忙蹲下身,要把对方捧起来,却见那团子样大小的东西忽然被拉伸成一个修长的人影,面色惨白、嘴唇青紫,很快人影又变回了一个小团子。

  玄荥一愣,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依然是让人眼睛发花的人影与团子的交替变化,这似乎让在地上翻滚的小魔族陷入更加剧烈的痛苦。

  如何再管得了许多,玄荥忙扶起这一刻正是人形的小魔族,对方身体热的不像样,却也轻的不像样,好像只是一阵轻飘飘的烟。

  下一刻,人身又成了团子样。

  忽然一阵刺痛,只见玄荥捧起对方的左手指尖被尖牙咬破,有什么深深插/入,原本暴躁不停的小魔族安静了下来,像个乖巧的婴儿吮吸着母乳。

  小团子身上渐渐弥散开来浓重的黑色魔气,其内修长的人影渐渐成形。

  那人趴在地上,脸朝下紧紧贴着蹲在一旁的男人的手掌,好像依恋,好像不舍。

  他忽然睁开眼睛,猛地一抬头,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浓浓的错愕,“你……我……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他又低头,对着玄荥还在冒血的指尖舔了舔。

  玄荥指尖一颤,忙要抽手,对方却手腕一翻,箍紧了唇下的手指。

  玄荥:………我这是被自家徒弟耍流氓了吗?

  他找了找自己的声音,才清清嗓子试探开口,“阿尧?”

  沁良尧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抬起头,漆黑的双眼定定地看着玄荥,眼底只映出对方一个人的身影。

  面前忽然一片白茫,白色飘飘悠悠落下,他下意识地接住,是一套雪白的衣衫(……)

  趁着对方伸手接衣服,玄荥眼疾手快地抽回手指站起身,清咳一声,“穿上。”

  之前太紧张对方没注意,现在反应回来……一不小心把自家徒弟的果体全看了一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微妙。虽然他其实早就把徒弟的果体都摸过一遍了。但是人形的和团形的能一样吗?

  即便早就知道有一天小黑团子会成年化成人形,变得和他一样大,也在之前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直面果男这样的视觉冲击,再把他摸人家的各个部位等效换算一下,一瞬间想剁手有没有?

  面前熟悉的白色一闪而过,“你来给我穿。”沁良尧把衣服塞进玄荥手里,站直身走到对方面前,咕哝了一句,“我头疼。”

  听到含糊的后半句话,玄荥就要脱口而出的“自己穿”顿时卡在喉头。想起对方之前痛苦的样子,他轻轻拉过对方,然后……眼神漂移了一下:身为高富帅,我已经长得很高了,没有想到徒弟居然和我一样高,幸好只是一样高。

  啪嗒——

  衣服还没开始穿上,沁良尧已经双手搂紧了玄荥的腰,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玄荥身体一僵,却见对方苍白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很不舒服的样子,到底也没伸手推开。面前的生物虽然长得大只了一点,但其实对方本质还是一颗团子,一颗新生的团子。

  一边做心理建设,一边手指翻飞给对方穿起了衣服。小徒弟异常乖巧,像个布偶娃娃任由他摆弄,一定是还很难受罢。

  玄荥眼神一暗,为什么呢?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没等他想出点什么来,手上一热,已经被穿好衣服的沁良尧捧起他的左手,他眼神有些躲闪又有些心疼,“你痛不痛?”

  对,小东西是在吸了他一口血之后变成人形、恢复正常的。他是变异冰灵根,玄冰之体,体内的冰寒之气比起冰玉的驳杂成分只多不少。

  所以……逆推一下,又是五行灵根因为火热充盛而不平衡吗?

  陷入探索世界的男人总是自带特殊的屏蔽技巧。

  没有得到对方回应的沁良尧抬了抬头,就见对方一副眼里没他的样子。他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毛,一个虎扑,嗷呜一口对着对方脖颈轻咬了一下。嗯……他喜欢这个位置。

  玄荥:“!”

  一把推开黏过来的人,玄荥退后几步,摸了摸脖子,没出血,却有清晰可触的四个牙印。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狗吗你?”

  “你敢不理我!”沁良尧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笼上一层寒意。

  “我不理你你就咬我?”什么想法?玄荥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想撕逼的欲/望。以为自己还是他喜欢的萌萌哒造型吗?重申一遍: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他压根儿不爱人形。

  “那怎么办?你不理我我怎么办?”大概是察觉到玄荥一下子冷下来的气息,魔族的敏锐的天赋直觉开始发挥作用,他过来搂紧玄荥,讨好地蹭了蹭,“我不知道你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啊?”

  玄荥暴冷的气息一滞,徒弟只是小孩子,对小孩子要慢慢教育嘛。

  沁良尧把脸埋了下来,阴影里他轻轻舔了舔下唇,嗅着对方脖子的牙印处,好香。可是……不行。

  玄荥伸手摸了摸对方软软的发梢,“我不理你的话,你可以多叫我几次,也可以拉我,还可以用小海螺跟我说话。”说着,他自然而然地缓缓抽出被圈进徒弟怀里的整个人,徒弟还真是火热炽盛,浑身都热。

  没了怀里的清凉,沁良尧不太开心地抬头,刚要开口说话,忽然一手捂上脑袋,零零散散的画面好像被破碎又重组地一晃而过。

  一见对方捂脑袋,玄荥就想起对方之前痛苦的模样,忙凑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

  沁良尧又像个挂件似的靠过来,“没有。”

  “没有?”玄荥不信。

  “一点点,就一点点疼。”

  玄荥颇为无语地把对方揽怀里,伸手给揉给摸。

  一天之后。

  寂静幽深、庄严肃穆、亘古苍茫的古墓里,有一团明亮温暖的火焰,明亮温暖的火焰上有一个不明焦黑物体,不明焦黑物体发出糊糊味。

  玄荥:“………”

  沁良尧:“…………”

  这是深感在魔王陵里玩烧烤太不尊重的师尊和嚷着说冷说饿的徒弟。

  一开始听到徒弟火热的身体靠过来说冷,玄荥是不相信也不理会的,可是等到对方缩成一团颤颤发抖可怜极了的样子,他瞬间什么想法也没有的把对方搂了过来。

  然后徒弟又异想天开地跟他说想吃他烤的肉。

  玄荥:“…………”

  这里是魔王陵你知道吗,信不信虔诚的魔族把你叉烧了?有没有一点对前辈的尊重?你可是魔族啊!

  然而显然这些深奥的东西,对方都是听不懂的。看到对方近乎脆弱地说,“我好冷,我好饿。”玄荥只觉得眼前好像是一株小白菜,而他是万恶的坏人。

  他只能移了移目光,“这里没火。”

  沁良尧打了个响指,明亮的火光亮起。

  玄荥:“………”我的徒弟是不是太逆天了一点?

  但是……他是不会屈服的,在魔王陵烤肉,这是个有良知有道德有素养受过良好教育的他会干的事吗?

  然而现在显然……不干不行。如果他不想在烟熏和徒弟可怜巴巴的眼神中心脏负荷过重而死的话。

  “坐着烤火。”玄荥拿过沁良尧手里的杆子,把焦黑的兔子毫不留情地扔进了火堆里,又伸出了一只手。

  沁良尧笑了笑,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个扒了皮、去了内脏、洗干净的死兔子(……)

  玄荥接过兔子,牙疼地扭回了头。真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家徒弟乾坤袋里会有这种东西,还有自家徒弟那刚刚称得上清纯的笑容。

  他得承认,成天说自己比流央第一美男长得还要好看的小魔族果然是有点资本的,虽然私以为还是神美人略胜一筹。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打击自家小徒弟的。

  刚刚把兔子架上去的玄荥忽然肩膀一重,他眉头一跳,又靠过来了,又靠过来了,他的徒弟为什么这么黏人啊。琇書蛧

  沁良尧把脑袋埋对方颈窝里,轻轻蹭着,脑海中各色破碎画面飘荡而过,他看不清,他也不想看清。

  逃!

  他想逃!

  可是逃不掉,怎么也逃不掉,好冷……好冷………

  玄荥。

  玄荥。

  玄荥,你好暖和,你会一直这么暖和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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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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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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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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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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