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这天，天空中泛着阴沉，云层低垂，空气闷冷，带着挥之不去的湿意。
邱关清早醒来，身体发冷，脑袋昏昏沉沉，闭着眼睛眩晕地洗漱完，坐在椅子上出神。
邱艾煮了速冻饺子，看着她这个样子，问：“怎么还没睡醒？”
邱关摆了摆手：“可能是天太阴不够亮吧。”人在昏暗的环境，会潜意识认为还没有天亮，格外睡不醒。
话一出口，低哑干涩，邱关和母亲都愣了愣。
邱艾摸了摸邱关的额头，手心下一片滚.热。
“怎么发烧了？”
邱艾找出体温计，想要给邱关量体温。“这个关头生病，真是……”她还没说完，邱关拿走体温计，夹在腋下，一边缩着慢慢吃着饺子。
她头脑昏沉地厉害，闻着饺子的酱醋油星味道总觉得难受，胃隐隐抽搐着，想要做呕。
邱关逼.着自己吃了两个饺子，就实在吃不下了。
体温计拿出来一看，三十九度一，已经算是高烧了，邱艾忙着把刚找到的退烧药递给邱关，邱关摆了摆手，拒绝说：“吃退烧药发困，我怕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少女脸颊因为高烧，病态地红润，微微阖着目，看起来难受极了。
邱艾担心说：“要不你别去考试了，明年复读一年？”
邱关抖了下，被母亲的话震住，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别了，我去考，学了一年，临时退场不好。”
邱艾无法，听着女儿的喉咙还沙哑得厉害，想给她倒一杯温水，拎起保温水壶，才想起来里面是冰水。
邱关闭着眼睛，感觉眼皮都烧得厉害，听到声音，猜到母亲的动作，说：“冰水就冰水吧。”
她端着冰水，缩在椅背成小小的一团，邱艾看着为女儿难受。
这时候门铃一响。
蒙总来了。
工作狂蒙总今天也来陪女儿高考，他一进来还没看清形势，就笑着说：“我们关关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挨了前妻一记极为严厉的眼刀。
蒙总挠挠头，缩过去，转头看着女儿，发现她缩在椅子里，“脸怎么这么红？”
他摸了下，被掌心下的热.度吓了一跳：“这是发烧了啊。”
他说话总像是在埋怨她这个当母亲的做的不到位，邱艾新仇加旧恨连在一起，冷笑道：“用得着你说？”
碍于女儿生病，两个人没有当面吵架。
现在已经七点了，八点半就要到考场，九点钟考试。邱关看了一眼表，她晃了晃头，努力打起精神，“先去考场吧。”
“你这样还能行吗？”蒙总看着女儿的样子，总觉得不太放心。
邱关回到卧室，拿起昨天晚上睡前准备好的考试要带的东西。
还好提前准备了，不然今天现场准备说不定会漏下什么东西。
蒙总开车，前妻和女儿坐在后座，外面还下着蒙蒙小雨，细细密密的，看不清雨滴。
邱关把窗户开了个缝隙，透着风吹了吹脸，感觉好了不少。
蒙总一边开车，一边说：“车里有巧克力，你吃两颗，不要低血糖昏过去。”
邱关捡了两粒，塞进嘴里，不知怎么的的，她现在吃什么舌.尖都发苦。丝滑香甜的可可香味弥漫在口腔，邱关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灰白色透出一点蓝的天外，无端觉得好了很多。
至少头没有那么昏了。
她闭上眼睛，睡了一会。
前排的蒙总从后视镜看到，轻轻拉上了车窗。
邱关再醒过来看，已经在考场所在的学校了，她打了个呵欠，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
东边的天空飘出一抹蓝。手机上弹出一条微信。
柳榆：加油
邱关瞧着，微微笑了笑，将手机放在车里，拎着透明塑封袋，跟着人群晃进考场。人群涌动，一晃眼，少女便消失在人群中。
验明身份，进行电子检查，确定没有携带电子通讯设备，邱关按照考号入座。她的位置是靠窗的第一排了，天光已经清亮起来，窗户开着，吹来微冷的带着香气的风。
楼下花坛里有两株茉莉，静静地开着，邱关向窗外望了望，直到眼前一份试卷被放到桌子上。m.xiumb.com
按照传统，先写上名字，涂上考号。第一门是语文，邱关翻了一遍卷子，重点看了看古诗文和作文题目。
却不想，在第一篇科普阅读看到了花滑。
在在样的时候，得见故友，邱关莞尔一笑，心中隐隐的慌乱全被安定住。铃声响起，她低下头，拿起笔开始答题。
语文开了个好头，下午的数学，也是邱关练习过的题目。
这次的题，是选择很简单，十之八.九都能做出来，但是o大体很难。
邱关握着笔，卡在一道需要画辅助线的大题上，外面的茉莉香气隐隐约约，邱关忽然想，柳榆会闻到吗？
柳榆和邱关的考场在同一所学校，只是楼层不同，这是大学的附中，收拾得很漂亮，和市一中的宽敞贵气不是一种，要美得更清冷。
邱关垂下眼帘，低头看着图，忽然知道辅助线要画在哪了。
柳榆曾握着她的手画过的那个。
铅笔一勾，两条虚线出来，问题也跟着迎刃而解。她收拢心神，安定地写下一行一行解题步骤，笔尖在答题卡上留下漂亮的痕迹。
高考一共有两天，到第二天的时候，邱关的状态越来越好起来。
她没有对已考科目的答案，也没有上网，在这两天中，依旧按照原来的做题习惯磨着手感。
考完理综是下午五点钟，她交卷出来，对着外面粉紫色的霞光，发出一声喟叹。
天确实很蓝了。
柳榆看着少女，眼底含笑，微微要跟上去，就被许斐拽住：“你最后一道选择选了什么？”
柳榆记忆力很好，回想了下，报了个选项。
这和许斐选出来的对上了，他快活极了，下意识往上一蹦，做出了个投球的动作：“我终于解放了！”
他说：“我们去打球啊。”
柳榆没有理会他，脚步隐约带着轻快，走到少女身前。
看着少女在黄昏中逆光的侧脸，他忽然滞涩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还是邱关发现了他，回眸一笑：“一会去吃什么吗？”
柳榆站住，自然而然地回了声：“好。”
两人并着肩膀，顺着人群离开，远方的夕阳红而壮美，云霞满天，整片天空透着金粉色。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段茉莉花香。
邱关问：“你考试的时候闻到了吗?”
柳榆的白色T恤被晚风灌满，他在彩光下，也笑着说道：“想到了你。”
不远处，许斐发现自己落单，“你们等等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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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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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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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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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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