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声响起。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江姜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井里。
冰冷刺骨的井水包裹着她的身体。
江姜抬手想要挣扎,却可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瞪大了眼睛,心跳不停地加剧着。
只剩下心跳声能够证明这具身体还是她的。
除了心跳,她无法掌控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这种感觉简直太恐怖了!
她能看到水下可怖的场景,能够感受到井水刺骨的凉意,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她微微张着手臂,任由身体不停地下沉,却不能有所作为。
青丝柔顺地在水中飘舞着,黑色裙摆在水中张扬。
江姜就像是一朵绽开的黑色牡丹,在水中缓缓落下,美得绚丽。
不行,不能就这么交代在这里,得尽快想办法出去。
女鬼是吧.......那就用雷霆诀给你送终!
江姜在心中默默念诀。
周身有电光微微闪,却只是闪了一下,随后就湮灭在水中。
那模样仿佛是落到水中的火星,眨眼间便消失得无踪无际。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口诀会失效?
“咕噜噜——”
熟悉的气泡声响起。
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井底浮起,停留在江姜眼前,然后“嘭”的一声炸开。
江姜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这些气泡像是炸在她的心脏上那般难受。
“咕噜噜——”
如水藻般的黑色的发丝飘过江姜的眼前。
这些发丝不属于她,而是属于另一个人。
身着大红色嫁衣的年轻女人从水底升起。
红色层层叠叠的软纱在水中飘舞,与她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人将双臂抱在胸前,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一般。
那张惨白的脸上长着柔和的五官。
即便是闭着眼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仿佛刚才把江姜拉下水的不是她。
奇怪的是,从靠近这个女人开始,江姜下坠的速度就开始变慢。
她动弹不得,只能头朝下与那向上浮的女人面对面静止在狭窄的空间里。
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江姜那美丽木然的脸。
之前被强行拉下水时的惊恐表情,像是定格了一样,挂在江姜脸上。
漆黑的杏眸倒映着一张清瘦的瓜子脸。
那脸没有一点血色,瞳孔是骇人的血红色,艳红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女人朝江姜伸出了手。
冰冷的指尖落在江姜脖颈上。
江姜这才意识到,她来之前忘记取下双生铃了。xǐυmь.℃òm
双生铃感知到了江姜的危险,在她胸前快速颤动着。
不许动双生铃!江姜在心中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嘘,安静一点。”
女人终于说话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莫名带着种幽怨的气质。
情绪在剧烈地起伏着,可江姜却动不了。
她表情木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任由哀怨的声音落入耳中,刺激着她的神经。
那声音比井水还要凉.......
女人话音刚落,那铃铛便没了动静。
她放开铃铛,抬起双手捧住了江姜的头。
那双纤瘦的手比死人还要凉。
刺骨的凉意透过头皮,窜入江姜四肢百骸,让她每根神经都紧绷得像是弓弦一般。
“你替我吧........”
女人将自己的脸,猛然朝着江姜贴去。
江姜依旧动弹不得,而身体却传来巨大的痛感,像是要把骨肉撕裂一般。
江姜强忍着疼痛,一遍遍在心中默念雷霆诀,却没有一点反应。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灭顶的痛意折磨着江姜,手腕处传来一阵阵凉意,让她不至于疼晕。
进无名村前,听烛风说过,瓶山和无名村里有层层幻境,这只镯子能帮助她保持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阵幽幽叹息声。
“你为何变不成我........”
话落,痛意消失,江姜居然能动了。
她疯狂地挥舞着双臂,让自己往上浮.......
“找到你了!”
还没到水面,头顶就传来一道人声。
“哗啦啦——”
江姜被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咳咳咳.......”
她捂着心口咳个不停。
抬眸就见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站在她面前。
那妇女穿着褐色苎麻短衫,暗红色下裙,腰间还围了个蓝色围裙,模样同普通村妇别无二致。
江姜哑然,无名村不是已经荒废了么?怎么会有人?
她不由得回头。
身后大理石堆砌而成的牌坊依旧矗立着。
“新妇坊”三个大字,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知为何,与之前相比,这座牌坊并没有太多磨损,像是新的一般。
心中“咯噔”一下。
江姜面色一顿,一个猜想从她心底产生了。
她进入了幻境里!
正想着,忽然手臂传来刺痛感。
那个满脸横肉的女人狠狠拧了她一下,抖着脸上的肥肉,骂道:“你个小贱蹄子!居然敢跑!”
骂谁呢?你才是贱蹄子!
江姜本就烦躁,听到女人骂她,直接就动了手。
“啪——”
一声脆响,江姜抬手给了这个女人一个耳光。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姜,掐着嗓子尖声出声。
“萱宜兰!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打老娘?”
谁是萱宜兰?
江姜小退了一步,冷眼看着面前唾沫横飞的女声,语气淡然。
“再骂一声,我还打你!”
话说出口,江姜像块木头般僵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不是她的!
“嚯.......”
胖女人挽起了袖子,作势要对面前这个瘦小的女孩动手。
“小贱蹄子,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了。”
女人说着,就朝江姜扑来。
江姜冷冷看着前面的女人。
即便口诀失效,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江姜微微躬身,闪开了女人的攻势。
女人扑了个空,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江姜:“你居然还敢躲。”
江姜则一脸无畏地站在女人身后,抱着双臂,悠悠道:“不躲的是孙子!”
傻子才站在原地让人欺负。
忽然脚下一空,江姜被人从身后架了起来。
回头就见四周围满了人,男的女的都有。
为首的是个穿着蓝色长袍的男人。
那男人大约二十岁有余,一副斯文模样。
看着男人的面容,江姜有一丝怔然,心口传来一阵痛意。
她愣愣看着蓝衣男人,为什么她会觉得痛苦?
“把她关到祠堂里。”
男人沉着一张脸看着江姜。
他虽然年轻,可说话却极具分量。
话音刚落,江姜就被两个村民像是提小鸡崽般拎走了。
整个过程,江姜都处于一种蒙圈的状态。
她不是没有被幻境困过,洛绯芸就曾经用幻境困过她。
那种感觉像是流落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可这次不一样,她为何会莫名对幻境里的人产生奇怪的情感。
江姜像个破枕头般,被丢到了一间宽敞的屋子里。
“嘭——”
一声巨响。
阳光泯灭,屋子大门被用力地合上了。
奇异的香味萦绕在屋子里。
江姜回头,就见身后供桌上,放着一排排红色的牌位。
方方正正的牌位上,是用金漆写的名字。
最为诡异的是,每个牌位前都放着一对黑色珍珠耳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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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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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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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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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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