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咳,穆江宇把刚涌上来的血腥味,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夜色伪装了他的疲惫,月光倾泻而下,为他镀上一层银辉,依旧俊逸,并无半分异常。
应是又被她误会了。
穆江宇稳了稳气息,解释道:“我炼了法器,想给你戴上。”
漆黑的眸波微漾,戴上双生铃,方能保她平安。
江姜低头,就见锁骨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黑色铃铛。
漆黑的铃铛被一根金红色的线穿过,系在她的脖颈上。
白如雪的肌肤上,那根金红色的线格外显眼,上辈子被勒死的回忆涌入心头。
江姜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越捏越紧。
被活活勒死是何等痛苦的感觉?
眼睁睁看着梦想消亡是怎样无助感觉?
痛苦的情绪像是潮水般江姜吞灭,她闭眼,手缓缓抚上脖颈。
这铃铛似乎比正常的铃铛更凉,江姜微微咬牙,手握住铃铛。
“哗——”
一声脆响,金红色丝线被扯断,江姜狠狠将铃铛丢在地上。
穆江宇怔怔看着双生铃被砸到地上,发出一声悲鸣。
“谁要你的破铃铛!”
江姜眼中噙满泪水,理智告诉她,在实力不允许前,绝对不要和穆江宇交恶。
可她就是忍不住,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漆黑的铃铛静静躺在穆江宇的脚边。
他看着地上那混了他一缕元神的铃铛,薄唇紧抿。
一缕元神,半碗心头血,二十年修为,他只希望这只铃铛能在危急时刻保江姜平安。
可江姜却将这铃铛弃如敝履。
他献出了真心,江姜为何忍心将他的真心一点点碾碎在他的面前。
穆江宇没有说话,他起身想要捡起地上的铃铛。m.χIùmЬ.CǒM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被抽离了一缕元神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疼痛无力。
他身形不稳,一只膝盖直直磕在了地上。
凤眸里闪烁着一丝无奈的光,再耽搁下去,他可能会晕倒在这里。
一阵烦躁从心底窜起,他不愿意让江姜看到自己的脆弱。
穆江宇一把捡起铃铛,不等江姜有拒绝的机会,他强行把双生铃戴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干什么?”
江姜一脸怒意,可不等她做什么,她的手腕便被一只大手扼住了。
穆江宇力气很大,江姜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她的手被固定在头上,身子被按在榻上。
她定定看着眼前这双深不见底的双眸,戾气........她看到了戾气。
为了防止江姜乱蹬,穆江宇压住了江姜大腿让她动弹不得。
刚才的一番动作,鹅黄色中衣的领口已然大开,嫣红色肚兜的一角露在外面。
此番情景,在月色下格外风情。
如玉般的肩头不停抖动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江姜的瞳孔微微颤抖,她终于害怕了。
“求求你,不要这样........”
视线掠过嫣红色肚兜,穆江宇阖眼微微咬牙:“如果不想死,就戴好铃铛,我在铃铛里下了咒,如果你再丢一次,必死无疑。”
哭得梨花带雨的江姜连连点头。
穆江宇松开了江姜,转身快步离开。
他脚步慌乱,甚至连门都忘记了关。
山风灌入屋内,江姜窝在床角,抱着自己,不停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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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江宇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屋中。
他靠在墙边,一只手捂住胸口。
疼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不清楚自己心痛是因为抽了心头血,还是因为今晚江姜的厌恶和抗拒。
眉头紧紧拧起,血腥味顺着喉管涌入口腔。
“咳........”
他终于失了所有力气,顺着墙滑落,坐在了地上。
鲜红的血迹将月白色纱袍染红了一大片。
他闭眼,懒得去理会被血弄脏的袍子,抬手将唇边的血迹擦干。
如玉般的手抚上心口,他喃喃出声:“姜姜啊........”
眼前浮现出那时江姜被按在榻上,无助哭泣的模样。
她当时一定怕极了吧........
“咳........”
有一口血顺着喉管涌出。
穆江宇看着血迹,肩膀略微塌陷,失了力气般,叹道:“我.......都做了些什么事啊......”
凤眸阖上,他终于扛不住,陷入了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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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姜哭了一晚上,眼睛肿得和对核桃没区别。
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无奈叹了口气。
刚刚将发髻盘好,就听余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师父不好了!”
“怎么了?”
“二长老他不行了!”
“什么?”
江姜瞪大了眼睛,穆江宇要不行了?还有这种好事?
“我今早看到二长老房间的门大开着,他躺在地上,还有好多血!”
“哦.......寿终正寝,挺好的,一会儿我们去买副上好的棺材,厚葬了二长老。”
江姜淡淡回应道,忽然想到什么,心头“咯噔”一下。
穆江宇如果出了事,那不就意味着她得自己做任务了么?
她一个五灵根,连青玄山都下不去,更别说独自做任务。
任务失败,等待江姜的,很可能是死亡。
想到这里,江姜咬紧后槽牙,拎着裙摆快速朝着穆江宇的院子走去。
看着江姜如风的背影,余弦脑袋有些缓不过劲来。
一会儿巴不得二长老死,一会儿又急匆匆地去救人。
也不知道他这便宜师父,一天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如此反复无常。
余弦无奈摆了摆手,他才懒得管,今天是剑气诀研修班第一天,二长老有师父管,他得去看看下面的大殿。
月华园主屋打开。
江姜刚踏进院子没走几步,淡淡的血腥味便飘入鼻腔。
她眉头紧了紧,快步走进屋中。
就见穆江宇脊背靠着墙,闭眼坐在地上,像是睡着一般。
如玉的手还攥着胸口被血然后的袍子。
看着面前满身是血的穆江宇,江姜轻嗤一声。
某人昨晚挺能的,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不晓得他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还是练了什么邪魔歪道的功法,把自己弄成这样。
江姜抬步将穆江宇的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费力地站了起来,拖着穆江宇一步步朝着床榻方向走。
她欲哭无泪,如果她有罪,请上天给她个痛快,而不是派穆江宇来折磨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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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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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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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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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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