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煜看着穆江宇,笑容苦涩。
“你相信,这世间有人能够穿越时空,回到曾经么?”
握着剑柄的手一僵,穆江宇记得之前在异世的时候,好像听江姜说过类似的事情。
江姜把这样的事情叫做........重生。
他沉吟片刻,沉声道:“你说的是重生么?”
玄煜自嘲般轻笑了一声:“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就着烈酒,讲出了他在那场梦中,刻骨铭心的经历。
梦里,他独自在山洞里修复了些许妖力。
到离开山洞时,玄煜心中始终对那个叫洛河的小姑娘念念不忘。
等他再找到洛河的时候,洛河已经进入了扶风门,而且在修行上小有成就。
至此,原本雄心勃勃想要进攻人界的南界妖王——玄煜,像是被人下了蛊一般,毫无理由地对着洛河鞍前马后。
为她杀妖兽,为她抢灵宝,帮她铲除异己,为她背下所有的罪孽.......
“呵.........”
玄煜冷笑一声,即使他做了这一切,在洛河眼中,也不过是理所应当。
洛河从未将玄煜放在心上,对于洛河来说,他不过是一枚可用可弃的棋子。
原本作为南界妖王的他,可以在南妖界过着恣意潇洒的人生。
不想却因为区区一个洛河,玄煜在短短几十年间修为尽毁。
想到这里,玄煜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碎了一般,痛得不能自己。
滚酒入口,绵密的苦涩随着酒气遍布全身。
玄煜红了眼圈,声音带着些哭腔。
“你知道吗?为了能够和她男人羽化升仙,她居然求我把妖丹给她,那可是要我的命啊。我不给,她就带着整个修仙界的人,踏平了南妖界,我全族无一幸免。”
“嗝......”
玄煜打了个嗝,口中散出一大口臭气,穆江宇像见了鬼般,迅速往后躲了躲。
倏然,月白色的袖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攥住。
穆江宇低头看着袖子上那只沾了酒水的爪子,薄唇紧抿,后槽牙微微咬紧。
他长叹一口气,刚打消砍掉玄煜爪子的冲动想法,耳畔就传来了玄煜的声音。
玄煜扯着穆江宇的袖子,一脸苦相,哽咽道:“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他喝醉了。
两行热泪顺着玄煜的眼角流下。
“前几日,我循着记忆,去了梦中我出山洞再次遇到洛河的地方,也就是青玄山后面的那条小溪旁.......”
说到这里,玄煜的情绪彻底崩溃。
堂堂南界妖王,坐在高高的屋顶上,脑海里全是不堪的回忆。
他不顾往日那俊美不羁的形象,痛哭流涕得像是个三百多岁的孩子。
“她是真的不好看啊,还一肚子坏水。我当初为什么会为了她牺牲全族啊,爷就算拿着块镜子每天看自己,都比看她强,我.......呜呜呜.......”
穆江宇一脸冷漠。
他将扒拉在自己身上的玄煜往一旁推了推。
“那你为什么要进千云宗?”
玄煜上辈子多惨和他没关系,他只关心江姜。
他必须弄明白,玄煜进千云宗到底是何目的。
如果玄煜想要对江姜不利,那他不介意再封玄煜一次。
这次一定找一个谁都找不到地方,管它洛河还是洛海,谁都甭想救这厮。
“喂——”
穆江宇用剑柄推了推抱着酒坛子的玄煜,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要套话估计得下次了,穆江宇沉叹一口气,一脸嫌弃地看了眼刚才被玄煜拉过的袖子。
刚准备御剑离开,就听旁边玄煜声音含糊地嘟囔道:“我要是你,遇到喜欢的姑娘,就强要了,反正这种五灵根,对你来说,当鼎炉都不配.........”
漆黑的凤眸杀意渐浓,穆江宇起身,抬脚一踢。
随着一声闷哼,一人一蛇,腾空而起,朝着地板直直砸去。
穆江宇垂眸看着地上那红色的影子,冷声道:“该死。”
余光却瞟见距离大殿二十尺的花丛后面,蹲了两个小小的人影。
又被她看见了?穆江宇顿觉头疼,慌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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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姜原本打算去看看前几日种下的忘忧草。
路过大殿的时候,发现余弦一个人躲在花丛中,贼头贼脑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走近才发现,原来他在看玄煜喝酒。
于是,她也加入了余弦的队伍,猫在花丛后面,打算听听玄煜醉酒都说了些什么。
没想到却亲眼见证,玄煜被穆江宇踢下房顶的悲惨遭遇。
看着地上那摊红色的身影,江姜摇了摇头,啧,真惨呐。
“师父,二长老欺负大长老你不管么?这如果是普通人,怕是已经出人命了。”
江姜抬头看了眼大殿,赞同地点点头,这大殿确实很高,不过嘛.......
她摊手无奈道:“我哪儿敢管呐?再说了,人命又不是没出过。”
江姜就是那条倒霉催的“人命”啊。
“可是师父.......”
看着余弦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江姜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同余弦一样,是个胸怀热情,一心想着复仇的热血少年。
可冰冷的现实给江姜狠狠来了一巴掌。
为了生存,为了保住千云宗,她不仅没有实施报仇行为,甚至走老路,和大冤种穆江宇绑定了任务者关系。
这些日子,别说复仇,她不时还得看穆江宇的脸色行事,说是窝囊也不为过。
可江姜想得很开,人生就是这样的,哪里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重要的是,能吃得下眼前苦头,不忘记复仇的初心。
她坚信只要静静等待时机,总是有机会给自己报仇的。
江姜重重拍了下余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道:“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
余弦吐了下舌头:“对了,刚才大长老抱着二长老哭了这么久,他们之间不会有点什么吧?”
“咳.......”
江姜干咳一声,眸光闪烁:“大长老是个有故事的人。”
玄煜不仅和穆江宇有关系,和洛河也有些瓜葛。
他们之间想必是发生过些事情。
虽然刚才在大殿外蹲了好久,可江姜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没听到,就听玄煜在那儿嗷嗷大哭。ωωω.χΙυΜЬ.Cǒm
千云宗如今刚刚开张,整个宗门只有四个人。
空荡荡的宗门里,回荡着玄煜悲苦的哭声.......
江姜暗自庆幸,还好今晚她来看了一眼。
不然她一个人在逐芳院,听到这鬼哭狼嚎的声音,估计会以为千云宗闹鬼,连觉都睡不好。
眸光落在殿外的红色身影上。
想不到,玄煜那放荡不羁的外表下,居然有颗脆弱柔软的心,平时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可江姜最想知道的,还是关于玄煜和洛河之间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江姜心里很清楚,这几天她一直在洛河的雷区蹦迪。
想必洛河对她的仇恨值已经很高了,以后对洛河还是得多多提防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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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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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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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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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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