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么,哪个时节没有。”他说,“你若觉得吵,朕让人撵走。”
“叫几声罢了,与我们无干。”月夕说罢,忽而看着皇帝,露出讶色,“皇上觉得热么,脸怎好似发红?”琇書蛧
说罢,她伸出手,要摸他的额头。
皇帝倏而将头撇开。
“不过是茶有些烫罢了,不热。”他说罢,忙转开话头,“朕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何事?”月夕问。
“再过几日,是梁王妃的寿宴,她在城郊的阳春园设宴,到时候朕带你去走走可好?”
月夕一怔。
她知道梁王妃是谁。中秋宴上,她坐在太后身边,曾向月夕发难。
“梁王妃寿辰?”她说,“皇上为何要带我去?”
“中秋宴上的事,其实是个误会。那时梁王妃不识得你,又听了外头和太后那边的许多传言,故而对你有疑。”皇帝道,“其实,朕这伯母是长辈中最为开明的,看人最重品性,不爱计较出身。朕当年不受重视,宗室中,也唯有她待朕与其他皇子一视同仁。前些日子,朕见了梁王妃,说起了你,澄清了许多流言。梁王妃颇有些愧疚,想借这这阳春园的宴席,再好好见一见你。”
月夕了然,露出笑意:“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如此,是再好不过。”
那笑靥明媚,皇帝又有了几分心猿意马。
“等到梁王妃的生辰结束,朕便带你南下扬州,把先前说好的事都做了。”
月夕的俩上起了一阵臊热。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再从扬州回来,他们便要准备婚事。
按捺着乱跳的心头,月夕道:“皇上准备就是。”
皇帝却看着她,若有所思。
“月夕,你打算一直叫朕皇上么?”
月夕不解:“那我叫你什么?”
“朕与你一样,也有名姓。”皇帝道,“从前,朕的父皇和母后叫朕阿泓。”
“那不行。”月夕随即道,“那是你父母才好这么叫,我若叫了,别人岂非说我僭越?”
说罢,她想了想:“皇上字子澈,我就叫皇上子澈,如何?”
皇帝的唇角弯了弯:“甚好。”
月夕好奇地问:“皇上为何要我改这称呼?”
“自是因为方便。”皇帝道,“朕微服到扬州之时,你若还叫朕皇上,总不太好。”
微服?
月夕望着他,愈加诧异。
*
连绵不断的雨水让九江城一夜入秋。
一艘船停靠在码头上,凌霄走出船舱,只觉凉意扑面而来。
卫煌给她递上大氅,问:“公主作何打算?直奔江东王府,还是找一处屋舍先行落脚?”
凌霄披上氅衣,向远处眺望,道:“恐怕等不到我等打算。”
卫煌随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路人马出现在码头,已将各个出口封住。
“这是……王府的人?”卫煌感到不可思议,“江东王竟是已经知道了。”
凌霄没有说话,只令人下船。
不一会儿,江东王的人就到了跟前。
都是老面孔,一个怀恩,一个刘四。
怀恩笑盈盈地领头请安:“老奴见过公主。”
“公公免礼。”凌霄道,“公公这是特别来迎我的么?”
“正是。殿下听闻公主亲临九江,特地遣老奴来迎接公主。”
凌霄环视这阵仗,笑了笑:“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公公是来押解犯人的。”
“不敢。”怀恩恭敬道,“公主放心,九江城内,没人嚼那舌根子。”
凌霄不多言,道:“带路吧。”
说罢,她就要往前去。
卫煌等人正要跟上,却被刘四等人拦住。
凌霄顿下脚步,蹙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卫长史和诸位一路护送公主,舟车劳顿,殿下早已令老奴备下了客舍,好叫诸位好好歇息。公主不必忧心,刘先生会好生安顿卫长史。”怀恩和煦地答道。
凌霄听了这话,面露不快。
“卫煌乃公主府的长史,自当随侍我左右,公公要将卫长史带去别处,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是殿下的意思。”怀恩道,“殿下说,卫长史虽是公主的得利干将,但对王府不熟悉,更不能在王府随意行走,反倒施展不开手脚。公主到王府做客,殿下自然尽地主之谊,备下舒适的院落和体贴周到的随侍。公主需要什么,跟他们说就是。”
“公主,万不可上当。”卫煌很是着急,在她身后压低声音,“公主单枪匹马,若有人对公主起了异心,日后难以脱身。”
凌霄又何尝不知江东王的心思。
上回他便是用张定安,差点将她牵制,这回不过故技重施罢了。
她沉吟片刻,转身对卫煌道:“我既然是来见三哥哥的,客随主便,自然要受王府的规矩。你便带着我们的人,随刘先生到客舍好生歇息。”
卫煌露出讶色:“公主……”
“不必多言,去吧。”
凌霄说罢,便先一步向前,跟着怀恩离开了码头,前往王府。
王府里,仍似上次来时一样安静。
凌霄站在王府正殿前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公主,”怀恩恭敬道,“入殿不可懈怠武器,公主的银鞭……”
凌霄看了一眼腰间的软鞭,道:“公公是知道本宫的身手的。本宫若想对三哥哥不利,即便没有这软鞭,也毫无妨碍”
“老奴知道。”怀恩微笑,“可这是殿下定下的规矩,无人可违逆,还请公主见谅。”
凌霄看着他,少顷,解下银鞭,递过去。
江东王早在屋里等候。
他显然畏寒,身上的衣裳比凌霄厚了许多,更显得身形瘦弱。
“你来了。”他坐在榻上,温和一笑,指指下首的椅子,道,“过来坐。”
凌霄却没有坐,只在他五步外站定。
“我是听了三哥哥的说法才走这一趟。既然来了,我便要见到人。三哥哥,沈仪何在?”
江东王注视着凌霄,双眸幽深,唇边却浮起淡笑。
“你果然惦记着她。”
“沈仪是阿劭的姐姐,也是太子哥哥未婚的妻子,我自当关照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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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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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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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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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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