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湖?凌霄目光一闪。
这个她倒是十分喜欢,以前在宫中,她最喜欢和三哥哥去玉液池游湖。因为他不仅游水游得好,还会去给她捉鱼。
沈劭听得这话,面色却变了变。他看凌霄一眼,目光冷飕飕的。
“扰了殿下雅兴,实乃罪过。”只听他淡淡道,“在下与晏堂主有些紧急的买卖,若晏堂主仍乐不思蜀,兴许要黄了。”
提到这个,凌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于她而言,那生意才是头等大事。
不过听沈劭这话,凌霄心中的狐疑愈加强烈。
他在江东王面前说话的语气随意得很,二人关系显然不一般。究竟是什么样的瓜葛?
“哦?”江东王道,“沈公子和晏小姐,如今也合伙做生意了?”
“正是。”沈劭道,“两间堂口本系出同门,自当相互照应才是。”ωωω.χΙυΜЬ.Cǒm
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仿佛先前那许多的别扭从未发生过一般。
凌霄心里哼一声,脸上也露出笑容:“沈公子此言极是,正气堂是我父亲传下的家业,我不照应它,又照应谁?”
沈劭忍不住又瞥她一眼。
凌霄毫不客气地看回去。
好个沈劭,装死那么多年,背着她跟江东王勾勾搭搭,单瞒着她一个,看他回头怎么收拾。
江东王端坐在纱帐之后,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看不出喜怒。
“既有急事,就去吧。来日方长,将来有了空闲,孤再邀晏小姐和沈公子游湖。”
凌霄和沈劭都谢过,向江东王行礼,告退而去。
雅间的门关上,只剩窗外传来的市井喧闹,却显得屋子里越发宁静。
江风徐徐,吹拂着帘子,隐约可见江东王瘦削而苍白的脸。
“殿下,该喝药了。”一旁的老太监献上一盏药,“这是最后一帖药,喝完了,殿下今年的苦日子就熬完了。”
江东王接过来,如喝茶罢一饮而尽,眉头也不皱一下。
“外头都结束了?”江东王淡淡地问。
“结束了。”老太监道,“照着殿下的吩咐,让替身去走了个过场,露个面就走了,无人察觉异样。”
“嗯。”
他的目光缓缓流转,落在纱帘前、月夕方才坐过的位置上。
“那晏月夕是如何找上这里的?”江东王问道。
刘四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于是上前道:“巧合罢了。她只想找个高处看热闹,意外撞见了此处。”
江东王静静地打量刘四,道:“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过刘先生也需时刻谨记,如今是在帮谁做事。”
“在下说的绝无虚言。”
江东王点点头:“晏月夕对我似毫无芥蒂,你怎么看?是晏大和沈劭当真未跟她提起过我,还是她演的?”
“在下以为,晏老大和沈劭对月夕十分爱护,不愿让她惹上麻烦。从此可见,他们定然不会将那事告知晏月夕。若说她是假装,今日撞到此处又太鲁莽了些,并不似她从前品性,故而在下觉得并无依据。”
“那她和沈劭呢?”江东王又问,“他们二人是否有勾连?”
“据在下所知,他们二人确实水火不容,从年初闹到今日,从未停歇。虽然当下看上去合作在一处,却不过是隆兴行闹的,利益使然。待过了这阵子,定然又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
“那就好。”江东王思量片刻,饶有兴味地问道:“听说她死而复生之后,得了一身过人的武功,是真的?”
“是真的。扬州城中,至今不曾遇得敌手。”
“有趣,我许久未见如此有趣的人了。”江东王道,“若是能收入囊中,未尝不可。”
刘四忙道:“在下以为,殿下若想把月夕收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江东王没有答话,只拿着杯子喝一口清水。
他定定地打量着纱帐上的涟漪,过了片刻才浅笑道:“可若不能为我所用,岂非废物?就像她父亲。”
刘四垂着眸子,冷声道:“殿下说的是。”
“对了,有件事情你知道么?”江东王撑着头看向刘四,“陈二死了。”
*
江边的仪式早已结束,江边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
凌霄催着沈劭行至人少处,火急火燎地问道:“宁波的买卖出了岔子?”
虽然凌霄对沈劭有一肚子疑问,但她知道,这里不是说那些的时候,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沈劭冷眼看向她,道:“你还知道紧张?这么重要的事,你自作主张,说不去就不去了?”
凌霄有些无语,“不是你谈的买卖么?为什么要我去?”
“那位先生是正气堂的老主顾。和你父亲渊源颇深。我自然是提了你的名号,所以这回你理当出现。”
凌霄不可思议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跟我说?”
“我怎知你如此不讲信用。分明应下了要去,又中途反悔。”
凌霄终于忍无可忍,脸登时拉下来:“好,那我们就来论个究竟。既然此事如此重要,为何不当面与我谈?你不出城,我可以进城,可范齐分明阻挠我去,这又是谁的意思?你先是不肯见我,后脚又怨我不懂这个不懂那个。沈劭,你今日不将所有事都交代清楚,我跟你没完!”
她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近旁的行人纷纷投来目光。
附近茶楼上,阑干边上的好事的茶客们探头探脑,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
凌霄听到有人说“快看啊捉奸了”,神色僵了僵。
沈劭冷着脸,道:“你真是魔怔了,随我来。”
说罢,他转身而去。
凌霄心里仍在骂着,却也终于迈步,跟在他后面。
沈劭觉得自己必定是疯了。
他到底为什么来,又有什么好解释?明明越是掺合就越会把自己纠缠进去。
压根没有什么晏大女儿的脸面问题。宁波府的买卖是他谈下的,自然只需他来出面,晏月夕不在,反倒少了个人跟他唱反调。
心头一阵堵。
前几日听阿莺说凌霄到九江找陈二,沈劭未作细想,当即吩咐了范齐准备细软,便追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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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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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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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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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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