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皆应允,旁边立刻有侍女拿了一盏精细的琉璃沙漏过来计时。
这可是个报仇整人的好机会,人与人相处,谁能没个小过节的。
只有璃王煜王正襟危坐,丝毫不动,就连柳随风,好似也起了丝兴致。
唯白鹤吟看在眼中,笑在心里,这位杨大小姐,这是摆明了想要为难她罢,只是,她还能做的再明显一点吗?
“那就我先来。”一个穿着浅青色云罗软烟裙的少女当先道:“我的谜面是:两人并坐,坐到二鼓三鼓,一个怕猫,一个怕虎。柳公子,可知这是何字?”
原是一个字谜,只是,这姑娘居然选柳随风来猜?
他两有仇么?
白鹤吟淡笑不语,瞥了一眼柳随风,眼含戏谑,果然柳随风逍遥公子名声之响,倒也是迷倒了不少的良家少女,不过,看来,这两人之间也是段孽缘。
“是个孩子的孩字。”
柳随风玉扇一摇说出了谜底,却又道:“不过,李姑娘,你出这么一字谜,该不会,是在暗示,想替我生孩儿吧?若是倾心于我,大可直说,我柳随风向来怜香惜玉,又怎会负了这美人恩呢?”
众人捂嘴偷笑,那位李姑娘,顿时双面生霞,愤愤的瞪了一眼柳随风。本想赢了他,好给他一点子难堪,可没想到,最后受了难堪的却是自己。
“好了,茹微该你了……”哄笑之后,白仙儿突然的出声说道。
那王茹微,便是坐在李姑娘下首的那一位,白仙儿突然出声也算是替那李姑娘解了围,引来李姑娘一道感激的目光。
白仙儿却只朝她娇俏一笑。
……
轮到杨倩倩时,她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白鹤吟,众人看得分明,显然,这杨倩倩的矛头,那是直接的对准了白鹤吟了。
白鹤吟却是半磕着眼帘,也不知是睡着了呢,还是看着自己桌前的茶盏看得入神了,还是那茶盏上的青竹上开出了一朵花儿。
“听好了,我的谜题谜面就是:何水无鱼,何火无烟,何树无叶,何花无枝?何物无心?何人无子?”
一连六句,让所有的世家公子小姐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杨倩倩笑了笑,眼眸一转,看向白鹤吟一字一顿道:“白鹤吟,这题,我要你来答。”
而杨倩倩笑了笑,眼眸一转,看向白鹤吟一字一顿道:“白鹤吟,这题,我要你来答。”
少女的声音语调微扬,脸上笑意宴宴,恍得人眼痛,那一脸成竹在胸自信的模样,显得颇为得意,这是她有一次,无意中从夫子那里看来的一题,前面的或许容易,可后面那两句,却是极难。
连东崊书院才学最好的陆夫子都被难住,更何况是白鹤吟。
众人也不去想谜底了,皆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白鹤吟,纷纷猜想着,白鹤吟能否把这题答出来,若答不出的话,只怕今天是难免要出丑了。
南宫景璃与柳随风初闻谜面,均蹙了蹙眉,却并未说什么。
南宫景皓却是当即不满的叫道:“杨倩倩,你脑子里塞糠了,人家出的谜题,就是一个谜底,可你倒好,一下整六个出来,有你这样出题的吗?”
什么花啊树啊的,他是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这杨倩倩摆明了就是欺负人,尤其这还是他刚说了要罩的人。
南宫景皓怎么可能会乐意?
杨倩倩瘪了瘪嘴道:“十四殿下,这可怨不得臣女,这谜题本就如此,况且,谁说一题面不能得六解的?璃王殿下,您说呢?”
璃王眼也未抬,压根儿眼神都未施舍她一个,只淡淡道:“人为以信为本,愿赌就要服输,输亦要输的起。”xǐυmь.℃òm
言下之意,就是要白鹤吟作答?
闻言,杨倩倩顿时心头爽快无比,看向白鹤吟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挑衅,就算有十四殿下护着你又怎样?璃王殿下却是站在我这边的。
杨倩倩自动将南宫景璃划作了她那边,“白鹤吟,你可得想快点哦,一柱香的时间,若是答不出的话,呵呵……”
那笑声别有深意,若答不出,你就惨了!本小姐倒要看看,你白鹤吟,到底是答得出,还是答不出。
被杨倩倩点明,白鹤吟自是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她抬头,轻轻的吟道:“何水无鱼,何火无烟,何树无叶,何花无枝?何物无心?何人无子?”
“杨大小姐果然好文才,鹤吟确是答不出。”
声音清清淡淡,一点儿也无答不出的尴尬和难堪,对众人鄙夷和嘲讽的神色,也是恍若未闻一般,淡定从容的不像话。
那少女就静坐在那里,却好似自成一个世界般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眸底,无悲无喜无怒无嗔无贪又无欲。
有种,看透了世事的空灵和缥缈感。
众人见状,毫无意外,本来嘛在坐的都是世家弟子,且都是嫡脉出身,自认高人一等,从小更是受家族重视培养,而白鹤吟,不过一介庶女。
大家世族里,嫡为尊,庶为卑,庶子庶女比之嫡系低了不止一等,这不管从吃穿住行,所受重视和教育的程度,还在在财产的继承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且从先前的表现来看,白鹤吟本就是个无才之人,答不出,也是理所应当,情理之中的事儿,根本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答不出来?答不出来的话,那白小姐这是打算认输了么?要不要,再想想,反正那沙漏里的金沙也还没有漏完,还多着呢?说不定,白小姐再想想,就想到谜底了呢?”
“不用了,我,认输,不过,鹤吟还有一事请教杨大小姐,还望不吝赐教才是。”白鹤吟抬头,突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极真诚,语气也是很客气。
杨倩倩很得意,尤其是想到,一会儿她就可以随意的指使白鹤吟做一件事,那杏眼,都几乎笑成了一弯月牙儿。
也客气道:“赐教就免了,你有何问题,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自是知无不言。”
白鹤吟却是突然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水,这才道:“杨小姐天资聪颖,文才极佳,乃我都城不可多得的才女,鹤吟才疏学浅,对这个谜题很感兴趣,还请杨小姐,将谜底公布出来,与我解惑,感激不尽。”
“这……”杨倩倩笑意僵在了脸上,有些哑了口。
“怎么,这谜题不是杨小姐出的吗?由杨小姐来解惑也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况且,杨小姐刚刚还说,会知无不言,不会现在就反悔了吧?”
白鹤吟顿了顿,又道:“刚刚璃王殿下也说了,人无信不立,难不成,杨小姐不认同?”
“璃王的话我自是一万个认同的,白鹤吟你别在那里瞎说。”杨倩倩怒吼了一声,紧张的看向璃王,却发现后者对她根本不屑一顾时。
那脸色更是胀得通红。
而这时,白鹤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就请杨小姐公布吧!”
没想到白鹤吟间是如此不依不饶,杨倩倩气得脸色都有些发青,公布,公布个屁啊,她要是知道谜底,她还不早说了,还会和她兜这么大的圈子?
“是啊,倩倩,我们也好想知道呢?你说说出来,也给我们解解惑呗!”
“……”
“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白鹤吟说的对,既然是你出的谜面,那最后由你来公布谜底,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
“倩倩,说啊,怎么不说?”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步步紧逼,杨倩倩的脸色红里发黑,黑里发青,青里带着紫,紫里带着白,那脸色,变幻莫测,就好似一个调色盘一般的精彩。
“杨倩倩,该不会,你自己也不知道谜底吧?”
一道声音再次响起,娇娇柔柔的,那语气透着几丝嘲讽,说话的人,却是一直坐壁上观的白仙儿。
众所周知,白仙儿与杨倩倩不和,两人都喜欢璃王,偏偏对方都死缠着自己的心上人,能和吗?每次走到一起,不打起来就算是不错了!
这秦都里,热闹的事儿,可多着呢?前世,她为母守孝三年后才走出白府,实着,错过了好多好戏。
“够了,就算我不知道又怎么样?”
杨倩倩被逼得急了,过性嘴一张,吼了一嗓子,“游戏规则也没说,出谜的人,就一定要知道谜底啊?反正白鹤吟答不出来,那这局就算我赢了。白鹤吟,愿赌服输,你自己说的。”
这个该死的白鹤吟,谁晓得她居然会问她这个,也是她一时嘴欠,好好的干嘛应她的话,直接说出惩罚不就是了。
那样自己也不会丢脸了,明明想给白鹤吟难堪,没想到,最后,受到难堪的却是自己。
这局,杨倩倩虽赢了赌局,可也是,输了面子。
众人闻言,眼中讥屑鄙夷更甚,尤其是那些世家公子,虽没人说出来,可这众所周知的,猜谜嘛,出谜人自然得知道谜底了,否则你乱说一通,别人怎么猜?
况且,在坐者都是世家子弟,从小饱读诗书,其中虽有不少带着世家子恶习,却也有不太泛优秀的少年。
例如璃王南宫锦璃,又例如风流成性的柳随风,再例如,那个渣男南宫景煜……
他们都知道谜底,可为何每个人都保持沉默???
这其中会没有原由么?
当然,这会所有人心中想的,肯定都是相同的,文人自是胸有沟壑,如杨倩倩这般低劣作派,哪儿有半点才女的风范和胸怀。
“鹤吟认罚,杨小姐可直说,你想要鹤吟做什么?或者你又想让鹤吟回答些什么?”白鹤吟闻言依然容色淡淡,没有半点起伏,声音也是极为平静,毫无波澜。
杨倩倩闻言冷笑一声道:“虽然你输了,我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过份的事儿,只要你学三声小狗叫,此事,我们就此揭过。”
学狗叫?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众人瞪大了眼睛,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南宫景皓,果然,毫无意外的看到了混世小魔王那不满的脸。
杨倩倩这安的什么心,几乎没有人看不出来。
“杨小姐不必再说也不必再问,鹤吟自认罚酒便是。”白鹤吟眸光一闪,轻笑着道。
言下之意,提问就更不用了,反正她也不会问出什么好话来。
“你……”杨倩倩怒目圆瞪,眸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来人,给白家小姐,上酒来。”
一名侍女很快端着红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盏上面放着一只酒壶,还有三个玉酒杯,,将三只酒杯放在白鹤吟面前,斟满酒,那侍女便退了出去。
“喝吧,愿赌服输。”
白鹤吟看着正不停催促她喝酒的杨倩倩,眸光清澈平净,然而,就那双平静的眼眸却是看得杨倩倩眸光微微闪烁。
有些不在自。
白鹤吟端起酒杯,没有任何的遮挡,将那三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从舌尖一路烧到心脏,却又带着些许的苦涩。
这酒,很烈,酒倒是好酒,只是,着实有些可惜了……
眼前有些迷蒙,白鹤吟的脸颊也似充血了一般,迅速变得通红通红,如同一颗熟透的苹果一般。
南宫景璃有些恍神,继而却是蹙了蹙眉头。
围坐在长桌前的其它人见状,表情却是纷纷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可以有一场好戏看,可原来,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而就这样被揭了过去。
猜谜的游戏还在继续,这一幕也很快被人们忘记,大家依旧玩儿的甚是热络,白仙儿瞥了一眼脸颊绯红的白鹤吟,有些担忧的道:“姐姐可是醉了么?不如,去旁边的竹园里休息一会儿可好?”
白鹤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行了,行了,赶紧的,你们把她扶走,另外再去给她弄碗醒酒汤,看着她这样子,就碍眼。”
杨倩倩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一挥手,旁边的侍女就想上前,红锦却是当先把自家小姐给扶了起来。
和汤圆一起,将白鹤吟扶下了木楼。
白鹤吟眼神有些迷蒙,身子也有些发软一般,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两个丫鬟的身上,那侍女说了一句请随我来,便在前引路,引着红锦和汤圆将白鹤吟扶去了另一片院子。
“这里是学院的女学子们休息的地方,这间厢房一直都是空着的,可以先让你家小姐在这里歇一会儿,你们谁跟我去厨房拿醒酒汤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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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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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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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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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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