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不耐地捂住耳朵,刚翻了个身便感到床在剧烈地摇晃。低咒一声,她迅速抄起手机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奔到楼梯口,傅砚混沌的脑子一下清醒了,这情况要不是地震来了,要不就是山洪爆发了。她一边安抚惊慌失措的学妹,一边腾出手回电话。
“妈,好像地震了,你没事吧?”
电话一接通,那边的人仿若没听到傅砚的话,张口急道:“死丫头,你干什么去了啊?一晚上不着家,受伤没有啊?打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啊?”
傅砚跟着人流走到空旷的操场上,喘匀了气儿才慢悠悠地回答母亲大人的问题:“回母校给献礼片配音,我没受伤,在学妹宿舍睡着了,您这精神……”
“秋昀,吃饭了。”
听着话筒那边插入的男声,原本勾着笑还打算闲聊几句的傅砚面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她将手机又握紧了几分,低声问道:“妈,你在哪儿?”
听筒那边的人沉默不语,就在傅砚开口之际,电话里传来一声:“阿砚,我在你爸这儿。”
一听这话,傅砚果断掐了电话,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今儿什么日子,十多年没有往来的人竟然比她先一步接走了傅女士,看来地震丝毫没有影响到东区的有钱人,还有时间盘算别的事。
五分钟之后,雨势渐小,余震也没再来。傅砚向身后喊着要送她的学妹潇洒地挥了挥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浑水出了校门。
就在傅砚忧心地赶往东区的时候,东区宋家却出现了诡异的和谐氛围。
“秋昀,你多少吃点东西吧,不吃怎么受得了。”
“就是啊,秋昀姐,你身体不好,不吃可不行。”
听着这一前一后递过来的话,傅女士放下茶杯,淡淡地看了一眼对面大献殷勤的夫妻。
见她这模样,那二人脸上虽不悦,到底没说什么,那女人赔着笑,作势又拿了一盘糕点递过去。不料沙发上的人忽地站起身,边走边说:“我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一听这话,男人脸色一变,赶忙说道:“还有余震,你现在回去也不安全!”
见傅女士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那女人暗自咬牙,一鼓作气跑过去拦在了她面前,一边哭一边央求道:“秋昀姐,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求求你让阿砚救救小月吧。”wWW.ΧìǔΜЬ.CǒΜ
听到这话,傅女士将手从那女人手里抽了出来,转过身一字一句问道:“宋廷,宋池月是你女儿,傅砚就不是吗?”
听到这话,男人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他刚要说话,甫一接触到傅女士那愤懑的目光,他竟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后才开口:“秋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想让阿砚去做个移植,毕竟小月也是她的亲妹妹,医生说了不会有问题的……”
傅女士冷眼瞧着面前的人,心中积攒的火气瞬间上涌,她高声吼道:“骨髓移植有5%的病变率,这是医生能保证的了的吗?”
傅女士简直为这对夫妻的厚颜无耻震惊,同时也感叹自己年轻时真是瞎了眼才会选择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气,冷声开口道:“我已经因为你的选择遭罪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去伤害我的女儿。”
恐怕是方才情绪太过激动,傅女士现下觉得有些头晕。当年她深爱着宋廷,自愿跟着他东奔西跑陪他创业,那时落下的病根竟在不知不觉间发展成了垂体瘤。当初她怨不得旁人,可如今她决不允许阿砚去冒这样大的风险,真要出问题就追悔莫及了。
见她丝毫没有心软的样子,那女人索性屈膝一跪,扯着傅女士的衣袖声泪俱下:“秋昀姐,我求求你……我就这一个女儿,我求你帮帮我吧,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傅女士被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头疼,她正要扒拉开女人的手,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现在就离我妈远点,行吗?”
话音一落,那女人就被拖到一边了。傅砚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那赶忙去扶人的宋廷,随后小心扶着身边的人,轻声问道:“妈,你头又疼了吗?”
不等傅女士说话,客厅便响起宋廷暴怒的声音:“傅砚,谁教的你对长辈这样粗鲁?你就不能像你妹妹一样有教养些……”
听到这里,傅砚勾起一抹冷笑,这样的话在她寄宿在这里的几年里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她现在可没那么多耐心听他的长篇大论,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没有妹妹。”
见宋廷又要和傅砚吵起来,女人赶忙堆笑说道:“阿砚,你爸爸不是故意这样说你的,阿姨替他跟你道歉……”
傅砚心底嗤笑一声,她这会儿大概是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有求于人啊。她脸上忽地露出笑意,仿着女人十分显真诚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
这样直白的羞辱无异于打了她一巴掌,女人掩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泪水却还在眼眶里打转,好一副楚楚可怜被人欺负的模样。
宋廷体贴地替那女人擦去眼泪,随后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要是宋廷怎么说她就怎么做,那她也就不叫傅砚了。走到那女人面前,傅砚笑着跟她科普道:“你去贴个寻人启事,说不定我爸给宋池月生的姐妹多着呢。”
这话一出来,男人再也压不下火气,破口大骂道:“你!傅砚,你这个混账东西。这么多年,你就跟你妈学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您出轨入的是哪条流?上流还是下流?”
看着她毫不收敛的笑容,男人气急,一边说竟一边动起手来。眼看着那巴掌要落在傅砚脸上,傅女士连忙上前阻止,拉扯间,她两眼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妈!”
傅砚慌忙接住她,见人还尚有意识,心底松了口气。那二人也被这变故惊到,刚要上前去扶,便被傅砚那冰碴般的眼神冻在原地,再不敢走一步,只得看着她将人扶上车,扬长而去。
半小时后,傅女士被送到医院急诊室。
“段医生,病人陷入昏迷了。”
一听这话,傅砚赶忙凑上去,正想咨询一下医生,就听得那正检查着的人说:“去预订手术室,后天手术。”
听到这声音,她忽地眉头紧蹙,这医生还姓段?有这么巧吗,不会是那个人回来了吧。
“病人家属?病人家属?”
护士连连喊了她好几遍都无人应答,以为在担心手术的事情,正准备安慰几句,没想到傅砚先开口了:“请问刚才那个人就是我妈的主刀医生吗?可不可以换别的医生来?”
护士一愣,随后笑道:“您不用担心,别看段医生年轻,他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神外医生。”
见小护士一脸崇拜的样子,傅砚看的牙疼,止住了话头,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转身正要走,不想迎面就见刚才走了的人摘下口罩,拦在了她面前。
“我不是数一数二,我就是全国最好的医生,你还想换谁来?”
看着他低调又张狂的模样,傅砚在心底暗骂一声操,还真是段景行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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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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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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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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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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