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渺虽然岁数不是最长的,但职位确实最高的,自然是坐在了上座,而谁坐在那个位置,也就成了话题的焦点。
“说起来,咱们几个人中间,还是司渺混得最好,”徐明是真心这么认为,他虽然没有林司渺那么能干,但也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可终究只是一个无功无过,也自然谈不上什么大升大降,“我记得之前那个爆炸事故的原因调查,好像司渺就是专家组成员吧?”
“对对对,”赵荣杰立刻在一边附和,“我就是在那个案件中和学长认识的。之前在学校里就听说过学长的大名,那次一见果然是不一般。”
林司渺一脸无奈:“行了,别商业互吹了。”
他低头笑笑,手里一直端着茶杯却没有喝下去,他扭头望向徐明:“徐班长好久不见,嫂子和小外甥还好么?”
“你嫂子……你也知道,身体一直就那样,”一说到家事,徐明就是满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我家小子倒是皮得很,成天叫得我头疼。你嫂子照顾不了,我就带来单位,晚上和我睡宿舍。”ωωω.χΙυΜЬ.Cǒm
“你还说呢,”一说到孩子,什么都喜欢压别人一头的胡松元又开始凡尔赛了,“我们闺女每天一放学回家就坐那儿开始捣鼓手工、看书,有时候叫她出来吃饭也不,真不知道看什么呢。”
“来吃吃吃。”
“学长,你尝尝这个。”
“……”
胡松元一发言,剩下的三个人都同时选择了无视:“嘿,我说你们几个人是什么意思?!”
“胡科长,”赵荣杰一脸坏笑,“那是女儿对你有秘密了。说不定是有帅气的小朋友追求呢!”
“你信不信我一拳捶死你?”
赵荣杰家里也有一个女儿,自然很清楚如何能惹怒一个父亲。
“赵科长,”林司渺和人说话的时候似乎总是带着一种距离感,除了徐明,他似乎和谁说话都带着职称,“你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儿,赵荣杰就叹了口气,本来还吃在嘴里的毛肚也索然无味儿了:“手续已经办完了,这几天姑娘在她妈那里,下周我来带。”
话题一说到这里,餐桌上的氛围瞬间就沉闷了起来,看着已经坠下悬崖的赵荣杰,林司渺觉得自己就是站在崖边的那个人。
“其实……”徐明之前也不是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倒不是因为妻子的病,而是因为自己这个工作、这个岗位,逢年过节一连就是好几周回不了家,他媳妇也常说,这和守活寡没有什么区别,但好在他们都扛下来了,“还是再想想吧,毕竟这都有孩子了。”
“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明明手中的是茶,但却有几分醉人,明明是大老爷们,在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赵荣杰的眼眶却也红了起来,“但是,呵,说结婚一年多见不上几个月,怀疑我是骗婚骗育的?!”
说到这儿,赵荣杰自己都笑了。
林司渺眉眼一低,舔了舔唇之后他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也呷了一口。
“司渺,”胡松元知道林司渺结婚好几年一直都没有要孩子,有些好奇地问,“这都传开了,因为黎生不了孩子你也和她离婚,你到底怎么想的?”
茶杯还在唇边没有放下去,林司渺斜睨了他一眼:“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话?”
徐明看着林司渺有些生气,连忙上去劝和:“黎薇来到七里河支队,这闲言碎语确实不少,你在总队自然没有人在你耳边吹风,我们这儿可真是有不少传言。”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个大老爷们抽在一起话也是不少。
老实说,林司渺之前还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他无法想象像是黎薇这么一个高傲又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但听到这些议论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我们不过是吵了一架而已,没什么。”
林司渺没有要详说的意思,但胡松元像是吃错药了一样——也似乎是因为自己家庭幸福美满,不和谁显摆一下就浑身不痛快,继续追问:“那为什么你们一直不要孩子?黎薇……身体不好?”
“嘶——”徐明发出一声像是被人重重踩了一脚的声音,自己刚才那么找补都没有让胡松元有一点点的眼色。
林司渺静静地盯着已经空了的碗,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轻声回答胡松元的问题:“因为我们不想要孩子。”
“不是吧,”胡松元还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蹦迪,“这哪儿还能不要孩子?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没有孩子你们老了怎么办?”
“你去那两瓶饮料,”徐明突然张口,“要冰的。”
胡松元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明,他瞥了一眼一直埋头干饭的赵荣杰,却被徐明扔过来的空烟盒砸中了脑袋:“再去买包烟。”
眼瞧着胡松元出门,徐明劝和道:“司渺,你也别生气,小胡他……”
“我没有生气,”林司渺沉了口气,抬头时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样迷茫,反而凌厉了许多,“胡科长说得也没错,一直是我没有弄清楚状况。一开始黎薇说不想要孩子,我是答应了她的,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与我摇摆不定的态度还是有很大的关系。”
在林司渺和黎薇结婚之前,他就听林司渺说过黎薇不想要孩子,当时他还有些担心两人会因此闹掰,但没想到还是结了:“你既然当时都答应人家了,就不要反悔。”
林司渺点点头:“当时我妈嘴上同意了,可等了结婚之后她有和我说这是什么缓兵之计,先把黎薇娶进门,生孩子的事情可以慢慢磨合。”
胡松元:……
这么多长辈,林妈妈是他见过最离谱的一位,也不知道林司渺在这种家庭长大是怎么还能有正常的三观。
“徐班长,”林司渺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表顺着胳膊垂了下来,“平时我也顾不到,你帮我多看着点儿黎薇,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麻烦你照顾照顾。”
听了这话,徐明的嘴憋着笑:“你老婆,是这个。”
看着徐明伸出一根大拇指,林司渺不明就里:“怎么就是这个了?”
边说,他也不自信地竖起一根大拇指,眼神反复在两人的手指间打量,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没有弄错。
“你老婆可是一身酒气来到会议室,当着支队长的面打酒饱嗝。”
“哈?”眉头快要拧在一起,林司渺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尤为精彩。
“喂喂喂喂,”就在两个人要详说的时候,胡松元一脸神秘地回到包厢,一只手提了一瓶可乐,“隔壁的包厢是黎薇?”
林司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看一个小白脸进那个包厢了,黎薇还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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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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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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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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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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