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离她越来越近,包围圈逐渐缩小,狭小闭塞的空间内,颜娇感受到无数的手像是冰冷的黑水触碰着她的肌肤,随后精准地抓住她的手腕。
那些没有抢夺先机的手,泄愤似的抓住自己能抓住的肌肤狠狠一拧。
剧烈的疼痛让颜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使劲挣脱束缚道:“你们想做什么?”
“不要碰我。”
“你们不要忘记了我以前救过你们。”
可她的话,撞上冰冷的石头又返回耳中。
那个抓住颜娇手腕的人像是提溜小鸡般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
一众人拿着绳子将她五花大绑起来,并用一块破布将她的嘴巴给堵住。
“村长怎么办?”
“押去高台,一起审判她。”
说完,阿燕深深看了颜娇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颜娇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她越来越远,想要发出声可最终只有呜呜声,其余的话语被破布悉数吞没。
被几人抬起来,山路颠簸,放弃了挣扎缓缓闭上眼。
洞外的天空阴云密闭,乌云低沉好似离地不到几尺,阴抑的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细雨从空中落在她的脸上。
嘈杂的喧闹声掺杂在地上的泥土中,被路过的脚步拌的稀碎。
“下了雨,这路真的不好走。”抬着颜娇的人看了看天道。
“是呀,这天可真怪,怎的这会儿下起了雨来。“
“莫不是天神发怒了?”
其中一人看了看快要塌下来的天,双拳捏紧害怕道。
走在她后面的人,伸出手一巴掌拍在她的头上,道:“放你妈的狗屁。”
那人摸了摸自己发痛的脑袋,指了指黑压压的乌云,不服气道:“你看这天,什么时候这么可怕过。”
“那就赶快将这个妖女送去,完成仪式,不然神会责怪的我们头上。”
听着她们说的话,颜娇冷笑一声。
她们竟然想毁掉真正的神。
似乎是感到被羞辱,一人恶狠狠道,“你笑什么?”
雨越下越大,打在她脸上,寒彻骨。
“我笑你们愚昧,笑你们无知。”
“我们愚昧。”刚才说话的那人,手指着自己道,“我们无知?!”
“这无知的……”
一位年龄较大的女人清楚接下来她要说什么,拉了拉她的衣袖,连忙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好了,不要忘记村长交代了我们什么。”
“是。”
女人似乎在这里比较有权威,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年轻女人瞬间变得安静。
一路上颜娇只听见泥土离开脚底粘腻的声音,雨水吹打树叶的簌簌声。
“村长我们将她带过来了。”
随后颜娇便感觉被人放在了地上,几人俯下身给她解身上的绳子,她张望着眼睛四处观看,透过缝隙看见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乌泱泱一片与天空相映。
人们愤怒着,嘴里喋喋不休的骂着。
接下来会发什么事情,颜娇心知肚明。
很快,围在她眼前的人离开,束缚在身上的绳子随机脱落,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可手脚冷的僵硬,血液仿佛在顷刻间凝固,好似此刻身处于雪山之巅。
寒意,恐惧将她紧紧包围。
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世界静止了下来,喧嚣声停滞在空气中,雨滴悬挂在半空里。
突然一道呵斥声带着冷冽的雨滴从天而降。
“起来!”
颜娇迷茫地看着天空,然后神色恍惚地从地上坐起来。
双手没精打采的垂在身侧,像是一具被人抽干灵魂的尸体,双目无神掠过下面愤慨的人群,又回到阿燕身上。
阿燕坐在椅子上,前面摆着个方方正正的桌子,一身黑色长袍让人看着庄严而又肃穆,只见她眉头紧锁,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低下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颜娇,你可认罪?”
“罪从何来?”
此话一出人群像是煮沸的开水,热闹的不像样子。
“现在你还如此冥顽不灵。”阿燕似是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可颜娇知道现在这个躯壳里住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心为民的阿燕,而是一个自私自利,腐朽到极致的灵魂。
“不要脸!”底下的人群扬起头义愤填膺道。
“对呀,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
“去死吧。”
辱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暗欲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眼含笑意地看着备受侮辱的颜娇,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场面。
他就要颜娇身败名裂。
这样才能进行后面的计划。
“颜娇你怎么这么固执。”暗欲觉得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声音哽咽道。
可眼中的挑衅之意,只有颜娇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为她而设的局。
淹没在人群中的小喜,双手抱紧抱在胸口前紧张地看着颜娇。
心中默默为她祈祷。
在颜娇进入山洞后,暗欲就派人将凌渡和陈娇抓了起来。
“什么罪名你不是最清楚吗?”暗欲气的脖子和脸颊红红的,双眼通红,怒吼道,“你非得我把最后一点体面也给你撕下来吗?”
她的这句话彻底将颜娇营造为一个背叛好友的人,而自己则重情重义。
如暗欲所料,人们也沉浸在阿燕被颜娇背叛的情绪中,自诩正义的谴责着她,有些情绪激动的甚至将自己家的菜叶子拿出来朝台上丢去。
众人也纷纷有样学样,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带着恶臭味的菜叶子像是一个巴掌一样狠狠摔在她的脸上,可却比巴掌更让人难受。
后背上沾满了恶心的菜水黏糊糊的像是蟑螂一样紧紧的趴在衣服上,头发臭的黑绿色菜水顺着头发一滴一滴落下,散发着恶臭让人退避三舍。
心脏好似被一双大手狠狠捏了一下,而后这种痛感直逼鼻尖眼睛,化为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滑落砸在地上。
贴在后背的烂菜像是一块烙铁,灼烧着她的皮肤。
为什么。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而她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这么对她。
可……
她们不需要真相。
她们只需要成为正义的替身。
她们只想发泄自己无可诉说的烦恼。
她们需要的不是真相,是可以宣泄情绪的载体。
想到这里,颜娇突然觉得她们好可悲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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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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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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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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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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