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书房里,不时的还会传出老人与少年的争辩声。
一名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把耳朵俯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对话,当自家少爷挨训了,还会掩着嘴轻笑,也不知是谁将她惯得这般没“礼数”。
院中还有一颗光秃秃的老树。
各自锻炼完的郎三与吕修明,正面对面的坐在石桌前,大眼瞪小眼。
两人看对方都有些那么些不顺眼和不服气。
这瞪着眼睛,也较起劲来。
谁也不肯先眨一下眼睛,就那么硬撑着,甚至眼里出现了血丝也不在意。
场面一度有那么些滑稽。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一阵风正对着吕修明吹过,让他下意识的眨了下眼。
等反应过来时,吕修明脸色就微微一僵。
而郎三则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还用眼睛斜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说:“看,你们绿林的人,就是不如军中高手!”
吕修明嘴角抽搐了一下,拿起石桌上的茶水就喝了起来。
幼稚!
还是位统领千人的将军呢!
就这出息?
喝了口茶,吕修明眼神飘忽的道:“刚刚是我一时大意。”
“嗯?”郎三用鼻孔出着气。
“敢不敢重来?”
“切,本将军从不与手下败将交手。”wWW.ΧìǔΜЬ.CǒΜ
“......”吕修明握着茶杯的手都忍不住用力了几分。
婵儿也被他们两人的对话吸引,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动了动小鼻子,这两个人,怎地比我这个小丫头还幼稚!
心中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出来,她的注意力就又转移到了屋内的对话上了。
“张小子,今日的学就讲到这儿了,你小子的天赋很不错,但有空也要多温习!”书房里,柯文山将书卷合拢,语重心长的道,“来年春闱,你若是能崭露头角,老朽敢保证,日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还用得着您老说?”萧逸也把桌上的毛笔放了下来,自信的回道。
柯文山哼了一声,果然以自己的性子,对这种傲气冲天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就如十多年前,那个口生生喊着诗词无用的人一样!
记忆回到了曾经的那一幕。
一袭白衣的青葱少年,倚靠在窗边,嘴角叼着一根草叶。
“老柯啊,诗词这东西,美则美矣,但对治国却是没什么用的,将来我若是开科举,定不会设诗词一科。”
“胡说八道!狂悖小儿!你懂什么是诗词吗?”当时已近六十岁的自己骂道。
“我?那确实不太懂。”
“不懂,不懂你还敢大放厥词!”
“我虽然不懂,可我会写啊。”
“荒唐......”
呵呵,谁能想到,如今姜国最为出名,传世的寥寥几句诗,都是出自对方之口呢。
而诗词科,依旧是科举当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科目。
柯文山摇了摇头,将心神从记忆中收了回来。
然后就见到萧逸伸了个懒腰,把狐裘披在了身上,吊儿郎当的朝外走去。
“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萧逸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做了一上午的学,自然是要去喝喝花酒,放松放松。”
“你!”柯文山顿时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我刚才说的,你都忘了吗?”
“额......你说啥了?”
“让你有空多温习温习!”
“那这不是没空嘛,有空的时候,自然就温习了。”萧逸紧了紧狐裘,就要推门而出。
“你给我回来!”
连萧逸都没有想到,柯文山七十岁的高龄,还能发出如此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喝。
迫于老学究的压力下,萧逸叹了口气,转身又回到了书房里坐下。
柯文山拍着手中的书卷,问道:“你先前问那位书生读书的意义,那老夫今日也问一问你,你可知读书的意义是什么?”
萧逸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明白这老学究又得开始训人了。
要是自己不说个所以然来,想必是没法轻易的离开了。
“读书的意义......有两个,您老要听那个?”萧逸说道。
柯文山闻言,反倒被气乐了,还两个?
“两个都一起说!”
“成吧。”萧逸将身子靠了下去,“现实一些的说呢,我觉得读书意义在于能够在你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能够为你提供更好的选择。
若是想要当官,读好了书,可以去当官。
同样你也可以去经商、务农,一切都由你自己进行选择。
可要是不读书,选择那就少咯......只得为了生活而被迫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那活得就不快活了。”
听到这有些离经叛道的话,柯文山的眉头紧紧皱起。
但理嘛,也确实是这个理。
当然,在姜国,自然没什么读书人去经商,去务农就是了。
“张小子,你这话......太务实了,不好。”柯文山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句。
萧逸不置可否的一笑:“那还有一个您老喜欢听的。”
“我喜欢听的?”
“你当然喜欢听。”萧逸依旧是那副惫懒的模样,“我辈读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书房里,一下子变得静谧无比,落针可闻。
柯文山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四句话,仿佛将他毕生所求都一语道了出来。
有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可说出这句话的,却是一位公认的纨绔子弟,而不是一代鸿儒。
这给他一种极为强烈的违和感。
“这话,您可爱听了?”萧逸不知时宜的插了一句。
“哼!狗嘴里难得吐出一句象牙!”柯文山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转身就推开书房的大门走了出去。
萧逸站在房间里看得真切。
表面看似平静的柯文山,实则脚步都有些踉跄。
对于儒生而言,无论是那一个世界的儒生。
张载先生的横渠四句所带来的震撼,都是难以言明的。
因为这便是全天下儒生的毕生所求啊......
可惜,自己虽是白衣儒屠。
实际上却是和儒这个字沾不上太大的关系。
只能够借花献佛,希望老学究你能够有所得了......
“少爷,你们刚刚说了什么?为何柯老先生出去的时候差点摔倒了?”婵儿的小脑袋从门的一旁探了出来。
“没什么,我说要去喝花酒,估计先生是被气到了。”
“啊?少爷也太过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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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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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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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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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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