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庞然大物的面前,被衬托得有如两个小点的女子对峙着。
一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在灰蒙蒙雾气之中连身形也隐约阴沉,另一人则被红黑色的强横魔气环绕,发丝飘飞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灰鹫。”温雪往前走了一步,再次逼近与自己对峙的阴沉身影,沉着嗓音警告,“如果你现在改口,我可以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女帝大人……不,魔帝。”灰鹫没有挪动半步,她站在原地挡在荒灾和温雪中间,语气坚定,“我希望你不要再靠近。”
“刚才的话就算是再说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如果你再靠近,我会杀了你。”
杀了她?
她麾下最为信任的七魔之一,说要杀了她?
“呵。”
温雪冷笑着,不知道着轻微的一声冷笑是在笑自己还是笑灰鹫,一时间身心都觉得有些无力。
曾经在这世间,对温雪而言只有苏白是无法舍弃的存在。
但在那之后温雪与七魔相遇,相互扶持着走出低谷,共同创建了南陆魔宗传说般的辉煌。
于是对温雪而言,世上除了苏白又多出一些值得自己眷念的东西。
然而那些内心之中仅存的温暖,似乎也在这一刻开始动摇和粉碎。
“果然只有苏白哥哥……”
只有苏白哥哥才会永远是她的光啊。
自嘲一样喃喃着,温雪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站在对立面的灰鹫,眼神似乎更加危险和深沉。
如果白鹄在此刻感到,必定能够明白温雪这是陷入了被欲望和潜在心魔所左右的状态。
每一个魔修都有着在欲望驱使下丧失自我变得疯狂而偏执的危险。
短则数个时辰,长则数百上千年。
温雪作为青白界现存的最强魔修,极少有会被内心所左右的时刻,即便是有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过来。Χiυmъ.cοΜ
由于对苏白的强烈情感,温雪不止一次产生过偏激的疯狂念头。
她想要将苏白捆绑,想要将苏白囚禁,想要挖出那双眼睛让其无法再看向其他人,想要将那颗跳动的心脏珍藏,让苏白的心永远只为自己一人而鼓动。
但最终这些想法都在短暂的肆虐内心之后被理性所压制。
而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念头在温雪心中滋生。
她想将眼前这个反叛自己的女人一寸寸粉碎,想让她的灵魂眼睁睁感受自己的身体上的痛楚,然后再将她的灵魂拽入最深梦魇之中永世不得解脱。
灰鹫最怕的是什么呢?
温雪微眯起双目。
她想让灰鹫最逃避和恐惧的事情逐一成为现实。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总觉得那样做才能够平复内心的愤怒和不满。
温雪抬手,掌心之间酝酿着惊人的魔气,目标不是灰鹫,而是灰鹫身后的荒灾。
“够了,已经够了吧。”灰鹫张开防护罩挡在荒灾面前,带着哭声怒吼,恶狠狠瞪着温雪,“明明他已经被你伤到如此地步,为什么还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温雪的动作微微一滞,抿了抿唇。
在她赶到此处之前,荒灾就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这根本不是她所作所为。
很显然灰鹫误会了什么,并且因此对她抱有极大的敌意。
按照正常情况,温雪现在应该向灰鹫解释,然后解开误会重归于好。
但为什么?或者说凭什么?
凭什么要让她做出让步?温雪内心汹涌的暴戾感情又有越演越烈的征兆。
分明灰鹫应该是她的左膀右臂,他们应当是最相互信任的关系才对。
就因为被灰鹫护在身后的那只丑陋怪物,灰鹫连对她最基本的信任都无法保持吗?
明明曾经是生死相依的伙伴。
那个灰鹫啊,明明曾经说会向她献上所有的忠诚……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我对你很失望。”
灰鹫心中一惊,她的整颗心脏都好像在听见温雪那句话之时停滞片刻。
冷漠决绝又好似死灰一样了无生机,这是温雪短短几个字带给灰鹫的感受。
温雪在笑,但那个笑冰冷到让人毛骨悚然。
盘旋在温雪手上的魔气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开始变得暴躁起来,温雪停滞的动作继续了下去。
这次的目标是灰鹫和荒灾。
无论是眼前的哪一个,都让此时的她厌恶至极。
孱弱的荒灾,和在温雪眼中战力不值一提的灰鹫,眼下根本没有能够阻止她的力量。
“女帝大人!!”
红隼在关键时刻赶到,挡在了两人中间,即便是她也因为高强度的全力前行大口喘气。
“且、且慢!”
温雪原本看见红隼的到来,看到红隼奋不顾身的阻拦以为反叛自己的人又多一个,翻涌的成倍的愤怒已经在心中出现。
然后她看见了红隼湿漉漉的小鹿一样无辜又可怜的的眼睛。
身形娇小的红隼仰着头看着她,忍着泪水,却又好似虽是都会哭出声来。
即便清楚红隼这只是身体的生理性反应,温雪也还是一如既往无法控制自己对红隼心软。
“……”
心中叹了口气,温雪将手中魔气散去,在看见红隼的一瞬间,她竟然就战意全无。
明明再清楚不过,这些所谓的亲信和手足,也可能会有和灰鹫一样背叛的一天。
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无可救药的对红隼动容?温雪在内心厌弃自己的心软,可有对拦在他和灰鹫中间的红隼感到无可奈何。
于是她放缓了语气,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吓人:“红隼乖,让白鹄和我说话。”
红隼和白鹄本是一体,这件事温雪也知晓。
温雪对红隼的态度更像是对待可爱的晚辈,白鹄对温雪而言才是更加可靠和稳重的下属。
“我不,白鹄姐姐累了,女、女帝大人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吧……”
即便温雪已经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但红隼还是声音越来越弱,眼泪委屈巴拉地往下掉。
一边掉眼泪还一边露出倔强的表情,似乎想要告诉温雪落泪并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一点也不软弱!
“我、我也不比白鹄姐姐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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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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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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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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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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