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蜻蜓切成两半,狠狠地刺入了墙壁上。
他快步走到树干旁,将木剑插回了腰间,一脸的喜色。
“你这把剑是从哪里学来的?”
陆沉忽然问了一句。
“村口的酒馆大叔。”
“你叫什么?”陆沉问道。
“我也不清楚,他不是我们村子的人,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陆沉微微点头。
“仙人,你说我的剑术如何,是不是有天分?”
陆沉淡淡道:“你的剑法,太过华丽,没有任何意义。”
“嗯。”
陆沉看了看天空,想了想,道:“我传你一些剑法。”
“但我有一个要求?”
“啊?”陈小北一愣。
“好好学习。”
“好!”陈小北点头。
小男孩一怔,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太阳完全从西边落下,森林中一片黑暗。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带着木剑走出了木屋,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但眼中的兴奋之色更浓了。
陆沉默默的看着他离开。
他的目光不在少年身上,而是落在了少年腰间的木剑上。
剑中蕴含着一股澎湃的剑意。
最关键的是,这把剑上的剑意,让陆沉很是不爽。
有一种浩瀚的剑意,也有一种如鬼魅一般的冰冷。
....
在村庄的东面,有一间酒馆,里面躺着一个邋遢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有些无趣。
这里的生意一直很冷淡,因为酒水实在是太粗糙了,而且男人也不在乎做什么生意,一般都是自己喝酒,剩下的就卖,用完了就去附近的镇上赌博,把所有的东西都输光了,然后又回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客人都会离开的原因。
谁也不知道这个邋遢的中年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整个村子里,大概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从酒馆的那棵树上,知道些什么。
在那棵树面前,他一直以为这位中年男子是一位神仙。
八年前,那位中年人跟几天前来过的那位仙人,就是从天上摔下来的,把山崖都给砸塌了,但他还活着。
“你看我|干什么?”
懒洋洋的男子斜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小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叔叔,前天有个仙人来了,还教了我一些剑法。”
男子对此毫无兴趣,继续听着。
“我无意中说出了你传授我的剑法。”
男子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先把屋子打扫干净。”
在那棵大树上,他轻笑着点头,随后,他就开始用扫把,将整个酒馆都清扫了一遍。xǐυmь.℃òm
毕竟,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处理着一些琐碎的事情。
中年人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他为什么要教你?”
“我也不清楚,但他说...”
那人没好气地说道:“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告诉我,他的剑法很高深,可以繁衍生息,但他只会一剑。”
青年挠了挠头,叹了口气:“我不明白。”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哼,好大的口气。”
“怎么,他不知道你是谁?”
中年人看着他,眉头一挑。
“别胡说八道了,说吧。”
....
“胡说八道,这样的剑术,一点气势都没有,就算是有了魅力,也跟个娘们一样,能修炼到哪一步?”
“咦,这把剑倒是挺有趣的,但也只是一般而已。”
“哎呀,哎呀,妈的,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家伙。”
中年人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喋喋不休。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
中年人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和六只羊走的是同一条路,剑道通玄,但只有达到巅峰,才能称得上是绝世剑仙。道术道术,没有先后之分,我的功法,就是我的功法。”
树前有些不解,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一提到剑,他就会感兴趣。
“树前!”那中年人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一声。
小男孩吓了一跳,连忙回答:“在!”
“看你这胆小鬼。”
中年人笑了笑,说道:“我先教你一些技巧,让你和他玩玩。
“为啥?”
大汉一瞪眼:“装逼?!”
邋遢中年男子传授给了树前一套剑术,在他看来,这一招很简单。
六个大字。
长得太帅了,没有朋友。
平时懒洋洋的汉字,拿着木剑,却是如鱼得水,让大树上的人都惊呆了。
“剑还能这么用?”
树前望着面前不断挥出的那把木剑,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怕我练不成。”
中年人懒洋洋道:“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你的招式,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要能模仿出三分就行了。”
树前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
天还没亮,陆沉打开门,就看到一棵树静静的站在栅栏外。
一道破风声传来。
路过的村民们只是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陆沉坐在院中的一张椅子上,一脸的平静。
他有些紧张,也有些生疏,手中的木剑也不是昨天的风度翩翩,半途忘了要出招,还特意停顿了一下。
陆沉也不着急,静观其变。
“把木剑交出来。”
陆沉突然开口。
树前一怔,将手中的木剑递了过去。
陆沉手持木剑,在院落中慢慢的演练着。
他的动作很慢,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在这棵大树的眼里,这名少年仙人没有酒馆里的风度翩翩,反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就像是一条细细的溪流,在冬日的阳光下流淌。
陆沉将手中的木剑扔给他,“每日一次,早晚一次,三年。”
他下意识的点头。
“回去。”叶伏天淡淡开口。
“那就让他看看。”陆沉继续说道。
他,正是酒馆老板。
陆沉通过树前的话,将自己对剑法的领悟说了一遍,对方立刻表态。
就是在树前,先把剑练好,再用行动去证明。
于是,陆沉便开口了。
树前抓了抓脑袋,又说了一遍:“难度有点大,我恐怕没办法学会。”
陆沉想了想,道:“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这一招的招式,不需要模仿,只需要模仿出三成就行了。”
他离开了房间,脸上露出一丝异色,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两位神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
之后的几天,这棵大树就像是两个使者一样,来回的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
陆沉有空闲的时候,会在树下指点剑法,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休息,恢复伤势。
这座山地处偏僻,没有任何信息可以传递到这里。
这让陆沉很是郁闷。
在汝阳城的高台上,他被那个女剑圣一拳轰飞了三千多里。
柠家的父母都在城里,而张天南也活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
陆沉抬头看了看天空,眉头微皱,早知道就把张天南给宰了,省得节外生枝。
“你这是怎么了,仙人?”
又是一道熟悉的奶声奶气的声音。
“这次来的真够快的。”陆沉回头问道。
“不是,叔叔说要见你,要请你到酒楼里喝一杯。”
陆沉:“……”
“仙人不方便?”
“带路。”陆沉看着他手中的木剑,淡淡道。
......
这是一家很小的旅店,里面只有一个房间。
周围的酒坛已经落满了灰尘,地上散落着一些酒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陆沉踏上了矮木桥,看向了那个中年人。
一张胡茬,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一张脸皱成一团,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突然晕了过去。
陆沉不动声色,接过大树,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听说剑阁出了一个沈墨凰,这可是一位千载难逢的女子。”
中年人皱了皱眉,“剑阁的人都是如此可怕的人物,看来六只羊这几年过的还不错。”
陆沉没有询问他是怎么发现他的,而是淡淡道:“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竟然有两个先天剑胎。”
“算上你,我们三个人?”
陆沉看着昏迷不醒的青年,问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这么做?”
陆沉说的这些,说的莫名其妙,不过也就那中年人能明白。
他给了树前一柄木剑。
这把木剑,蕴含着浓郁的剑意,却又带着无尽的怨灵。
以他如今剑道大成的境界,自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对树来来说,却是一件非常不合适的事情。
时间一长,他的性格就会慢慢改变。
之后,陆沉开始传授他的剑法。
男人传授剑法,传授剑法。
陆沉传授给他的,就是让他的剑意,让他的剑意,变得更加纯粹。
一个是他的身体,一个是他的心脏。
中年人不置可否,淡淡道:“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还练什么剑,死了算了。”
陆沉也不辩解,而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木剑。
“看上啦?”中年汉子笑道。
陆沉说道:“这把木剑上的煞气和怨气并不强烈,但却非常的浓郁,从数量上来说,它已经生根发芽了。”
“所以?”李天命问。
“那就是你杀人的原因。”
“比如说,十万人。”陆沉沉吟片刻,开口道。
.......
陆沉说的很含糊,但中年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酆都鬼城,曾经有十几万人惨遭剑修之手,剑气与鲜血,将整个天穹都染成了红色。
全世界都知道了。
中年人面不改色,端起一壶酒喝了一大口,“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厉害的剑法,为什么会有我的感觉?”
“你与凌霄剑阁有些渊源,许多人都清楚,这位绝世剑客,必然出自剑阁,但却无凭无据。”
陆沉说道:“而且,我也是天生的剑胎,所以我能从这把剑中,看到更多的东西。”
“
“我怎么会和剑阁扯上关系?”
“六只绵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任剑阁的掌门,叫做刘紫阳。”陆沉淡淡说道。
中年人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整个村子里回荡,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你果然是凌霄剑阁的人。”陆沉问道。
“是又怎么样,我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中年人撇了撇嘴,说道:“说吧,怎么了?你是不是被人在外面揍了一顿,身上的刀气让我很是害怕,所以你才没有惨叫出来。”
陆沉也不废话,直接说道:“这两日,就有人来了,我要你帮我挡住。”
大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要是不同意呢?”
陆沉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向书院告状。”
那人瞪大了双眼,道:“我们都是一个宗门的人,难道你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怎么,你还有没有一点道德可言?”
“关我什么事?”陆沉冷冷地道。
等他醒过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夏日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水像是涓涓细流,顺着屋顶的瓦片,哗啦啦的往下滴落。
寒气袭来,吹得树上的困意瞬间消失。
客栈内,只有一个人,一个中年人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酒。
“醒了?”陈曌问道。
中年人淡淡说道,没有抬头。
“那个仙人已经离开了?”
中年人点点头。
“叔叔,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中年人靠在椅子上,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洋洋地说道:“我怎么能不生气呢?”
“以前我还以为很遥远,但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北边的小瓶洲有个叫剑阁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但也挺有名的,如果你想学剑的话,可以去那里,叫陆沉,算是你帮我这么多年的报答。”
大汉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不去,你可以去三大洲历练,那里有危险,你就去那里,只要你活着,你就能活下来。”
树下一片寂静。
作为一个连山野小镇上的三流宗门都尊敬的年轻人,他根本不知道,凌霄剑阁对整个大陆的意义。
他只是感觉这个严肃的中年人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有风度,很有风度,很...仙人。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中年人回过头来,一脸无耻地说道:“要不,你把木剑还我吧,剑阁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剑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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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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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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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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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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