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一个秃顶大汉看到这一幕,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臭小子,赶紧让开,别挡着我的路,否则我一剑砍了你。”
秃顶男子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直接离开了。
冷漠,冷漠。
几个彪形大汉看到这一幕,都是一脸懵逼。
下一秒,她还不甘心,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裤子,哀求道:“公子,您饶了我吧,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那你打算如何?”
陆沉这才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躬身道:“区区一个练气八境的武夫,难道还打不过这些普通的流氓?”
一阵风吹来,将那人的斗笠上的黑色面纱掀开,一双漆黑到了极点的眼睛映入她的眼帘。
他笑了,但眼中没有一丝笑意,无比的平静。
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女子瞳孔一缩,血液逆流,一种难以形容的惊恐涌上心头。
下一刹那,地面上的砖石爆裂开来,红衣女子猛然站了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柔弱,五指如钩,朝着陆沉的头颅抓了过去。
但下一刻,她的额头上就挨了一巴掌,整个人倒在地上。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没了声息。
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鲜血在地上流淌,将厚厚的积雪都染成了红色,然后渐渐褪去。
不知道是因为陆沉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平淡,还是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让那些壮汉们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不怕杀人,因为他们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们每年都会杀死不少来自其他地方的人,而且成功率非常高。
除了这一套看似简单的计划之外,最重要的是,这名穿着红色长裙的练气八境女子。
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那些老江湖,也有不少人死在了她的暗算之下。
可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修行者。
而且,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修士。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转身就跑,其他人也是如此,四散而逃。
陆沉一言不发,袖子里飞出四道金色的光芒,向着那几个人追了过去。
安静的小巷中,只剩下了坚硬的东西被撕碎的声音,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所有人都被干掉了。
噗通!
为首的光头壮汉瘫软在地,他双腿发软,想要远离斗笠人,却发现自己的裤子上,有一滴滴的水珠从他的裤裆处滑落。
他之所以能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他避开了飞剑,而是他被吓得不敢逃。
“我...我...是张将军的侄儿,新沙镇的人!你..."
陆沉这才反应过来,随手一挥,那秃顶大汉的头颅就掉在了地上。
斑驳的墙面上,血迹斑斑,一片狼藉。
陆沉收起四柄飞剑,转身望向远处。
一个穿着破旧棉衣,脏兮兮的少女正站在角落里,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根冰棍。
陆沉来到跟前。
少女看了陆沉一眼,没有尖叫,也没有逃跑,只是微微张开了红唇,一张饱经风霜的俏脸上写满了悲伤和不解。
她年纪不大,却见过太多的苦难,知道自己可能会死。
“你看到了吗?”
“你要不要弄死我?”糖葫芦少女嘟着嘴,有些胆怯地问道。
陆沉沉吟片刻,“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是我把你的冰糖葫芦给你,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
小姑娘可没有怜悯之心,甜甜地一笑:“好。”
小丫头将一块糖葫芦大小的银币揣进怀里,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陆沉转身,朝小巷深处走去,最后在一栋破旧的府邸后面停了下来。
从面积上判断,这栋房子的主人生前在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是真的。
陆远游便是这宅院的主人,在这一带也是出了名的好人。
每年都会向镇上的贫民发放粮食,一副儒生的模样,温文尔雅,待人和善,但心狠手辣,久而久之,声望越来越高,一般的混混都不敢轻易招惹。
十年前,一场大雨,家里发生了一场浩劫,三十六口人,连同那些有点本事的人,全部被杀。
这件事情在大唐长安城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是无尽妖域的怪物,也有人说是那些资质不纯的修行者。
但这么多年来,这件案子一直没有解决。
陆沉默默看着这间屋子,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之所以下山,最重要的是,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距离剑阁也不算太远。
只是他从未告诉过别人。
陆沉弯下身子,从旁边一片比较淡的青砖下面抽出一枚钥匙,将其插入了锁眼之中。
吱吱!
那扇已经腐朽的木门,缓缓的打开,陆沉迈步而入。
院子里到处都是杂草,到处都是积雪,什么都没有,偶尔有一只蜥蜴从墙壁上爬下来,钻进了灌木丛里。
陆沉像是在散步一样,穿过了花园,穿过了卧室,穿过了后院,穿过了一座又一座的房间,最终来到了大厅。
一块匾额悬挂在大厅的屋顶上,上面写着“高风亮节”四个大字。
陆沉随手将一根冰棍放在柱子上,又从墙角的一堆杂物中取出一个大碗,盘腿坐下。
“我考虑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来找你。”
陆沉对着虚空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醒来之后,你们都教了我一个很大的教训。”
嘭!琇書蛧
头顶的牌匾,啪的一声,四分五裂,化作一块块整齐的木头,散落一地。
陆沉将一根木棍扔进了锅中,顿时,一团火焰凭空出现。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灯火通明。
陆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扔一块木牌,让火势不会熄灭。
少年的目光异常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一道寒光从青年的额头上一闪而逝,半空中浮现出一名红发的女子。
“这是哪?”云苼好奇问道。
“陆家。”陆沉说道。
“这里的煞气很重,而且我也不喜欢这里的妖气。”
云笙环顾四周,眉头微蹙:“我更喜欢有灵气的地方。”
陆沉点了点头:“我会在这里待上几日,我会离开的。”
“情绪不好?”
云笙察觉到陆沉的心绪波动,忍不住询问。
陆沉闭上眼睛,淡淡道:“情绪低落,情绪低落,需要更多的修炼。”
云笙叹息一声:“你这人,真是没意思。”
陆沉睁开眼睛,一脸严肃的说道:“等一下,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良久,夜幕降临。
大厅外,终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道身影从暗处缓缓浮现。
这是一个青年,身上披着一件虎皮兽皮,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他随意的看了一眼大厅,最终双手抱胸,斜倚在廊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沉:“先打个招呼,我来取你性命。”
陆沉面色如常,双手撑着火盆。
他已经猜到了自己今日回来会有麻烦,当年他在大厅里放了一个孩子,就像是今天让卖糖葫芦的小姑娘那样。
陆沉一开始就料到她会被审问,最后在她的威胁下说出了自己的特点和行踪,却始终没有下杀手。
如果将这些人都杀光,那么,自己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了。
不过,陆沉并不后悔。
四个小时前。
僻静巷中的几具尸体,都被抬到了城外的一处重兵营地中。
身为新沙镇最高长官的张魁,看到这具无头尸体,脸上的表情无比的难看。
他是张浑的叔叔,是这里最低级的杂号将军,手下只有一百多人。
在外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镇子里,却是一方霸主。
一名亲信看着张魁的表情,问道:“要不,我现在就派人把他给杀了?我已经从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姑娘口中得知了大概的情况,虽然她是个修行之人,但她无视大唐的法律,依然可以被处死!”
“别着急,我有个想法。”
张魁眯了眯眼,想了想,继续问道:“你还记得,陆远游的事情吗?”
“当然。”
亲信疑惑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魁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凶手应该是剑阁的人。”
“然后?”
张魁沉声道:“陆远游年纪大了,才有了一个儿子,据说他天生就很聪明,从来不会哭,也从来没有抱怨过,是个天才,而且他还喜欢修炼剑术...”
亲信明白了他的意思,觉得他是个多疑的人,不可能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你想多了,天下间修炼剑术的人那么多,就算他是陆远游的儿子,那又怎么样?他只是一个平明的平民,而且早就死了。”
“还活着。”
张魁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陆家一共三十七个人,当年他并不在死者名单上。”
亲信睁大了双眼,疑惑问道:“上面不是说,他们已经被杀了吗?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因为那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所以长安城的人也只是猜测了一下,并没有对外宣布。”
张魁看着脚下的尸体,沉声道:“我终于意识到,这是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魁看了看自己的亲信,脸色有些复杂,一字一顿地说道:“新沙镇曾经有一名强大的修行者坐镇,那一夜,没有任何一名修行者能够进入。”
“陆家的人都死了,唯独陆家的大儿子活了下来,而且还失踪了。”
“那三十六个死去的人,其中八个人的头颅上,都有一道剑痕。”
“最后,凶手就在陆家。”
心腹先是一愣,旋即眼瞳顿缩,冷汗涔涔而下,惊呼道:“将军,您的意思是说,那个剑修就是陆家的大儿子!而且,他还亲手杀死了三十六个人?!”
张魁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喝道:“住口!叫个屁啊!”
这位亲信被打得七荤八素,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声音有些发颤:“大帅,若今天这位剑修真是陆家大公子,十年之前,他还多大?怎么会这样?”
张魁冷哼一声,说道:“所谓的修士,都是些不近人情的东西,他们都是妖魔鬼怪,为了什么大道,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能杀?再说了,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是个变态,天才?简直就是个怪物!”
心腹谨慎问道:“没有任何证据,会不会太过随意?”
张魁一言不发,一脸的郁闷。
长安城书院里的那位大人物,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猜测,是因为那里有证人,而且那个证人早就不见了。
即便是他,也不敢妄下定论,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他好像是凌霄剑阁的人。”
张魁闻言,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说道:“剑阁我们得罪不起,但也有得罪不起的人,前些日子来的那位也在,他们与剑阁的关系并不好,到时候记得提醒他们。”
“明白。”亲信低声应了一句。
等亲信离开,张魁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体,喃喃道:“我知道你是个废物,但你毕竟是张家的人,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陆家,深夜。
壮汉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左右看了看,从张魁口中得知了不少内情,他好奇道:“嘿嘿,你真的杀了陆家那么多人?太凶残了!”
陆沉一言不发。
“武帝城的魏昊。”
魁梧大汉并没有理会陆沉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只是一群普通人,但是我对你来自剑阁,还是很好奇的。”
“哦?”陆沉看了他一眼。
“你是陆沉,一个凡尘境,在四阁大比中击败了摩天,陈一,是剑阁第二代宗主。”
魏昊笑了起来,“我说的对不对?“……”
“所以?”陆沉问道。
“这也是我一直不喜欢凌霄剑阁的原因。”
魏昊嘿嘿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阴冷,“这些大唐的蝼蚁,想要借我之手除掉我,但我没有揭穿他们,是因为我有这么好的机会,有这么好的借口,你说是不是巧合?”
火盆中的火光越发明亮。
陆沉站了起来,开口说道:“剑阁与武帝城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
魏昊冷冷一笑,道:“胡说八道,谁都知道你师父与我家城主有一百多年的约定,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你死我活。还想跟我搞好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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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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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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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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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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