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管怎么说,败仗就是败仗。无可挽回的败仗。
更让耿炳文伤心的事情,是后面毫不犹豫的让赵庸代替的耿炳文。耿炳文落了养病的下场。
这让耿炳文如何不耿耿于怀啊。
从而气出病来与伤情合在一起。情况就越发恶化了。
耿炳文将口中的血吐尽。
耿睿将耿炳文嘴边的血擦干净,说道:“父亲,咱们回家吧。”
耿炳文说道:“回家,回哪里啊?”
耿睿一瞬间有一种感觉,他感觉父亲是不是疯了,怎么连自己的家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耿睿说道:“自然是南京了。”
耿炳文说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回南京,回南京要出大问题的。”
耿睿有些不明白说道:“父亲,出了什么事情?”
耿炳文说道:“这一件事情,也是我揣摩了很久,才明白的。为什么要用赵庸来换我,是赵庸能力在我之上吗?”
耿睿说道:“自然不是。南雄侯万万比不得父亲。”
耿炳文虽然知道儿子说话是有私心的。但是他也觉得,赵庸是比不上自己的。他淡然说道:“我奉命出战,遭受此厄。京师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一战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而今我却想明白了。睿儿,你与方首辅关系如何?”
耿睿一愣,说道:“仅仅见过几次面。不过我当初也是在宋学士门下受教的。”
耿炳文说道:“都是太子门下,我与方首辅关系也算不错。你明白吗?”
虽然说,政坛上将人分成文武,但是人与人的交际,是不分文武的。耿炳文娶了朱标的女儿,他一心拥护太子朱标,自然与朱标麾下的文臣之首方孝孺维系着不错的关系。
甚至有时候,双方合作通个消息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耿睿越想越不明白,说道:“父亲,我想不明白。”
耿炳文说道:“方首辅要倒台了。所以我们这些身在嫌疑之人的。就要先压一压。”
耿睿一愣,说道:“方首辅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换啊?”
方孝孺在私人品质上,没有瑕疵。很多接近过方孝孺的人,都对方孝孺的人品感到敬佩。
耿炳文说道:“朝廷的事情,你少打听,不过,方先生退下来也是一件好事。”
耿炳文觉得,方孝孺到底是书生意气。在何夕的影响下,他大半辈子都在中枢处理文牍,让他的政治能力大大提升,成为一个合格的首辅的。
但也仅仅是合格的而已。
方孝孺在朱元璋身边锻炼出来的能力,只能维持住朝廷,但是改革与变法,就力有不逮了。毕竟方孝孺并没有真正见过大明的基层官员是什么样子的。
很多事情,他都不能有的放矢。
方孝孺眼中的天下,是奏疏案牍之中的天下,与真正的天下相比,不能说严重失真。但也是误差相当大。
而耿炳文作为将军,对北军各方面表示不屑一顾之余,他其实真正的胆战心惊,下定决心研究同样的东西。对每一个前线接战的将领,那一个不觉得压力山大。
在这种压力之下,什么守旧不守旧,都不管用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战场就是非生即死的地方,也是最承认实力的地方。
丁显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从而才确定掀翻方孝孺。毕竟这不仅仅是皇帝默许了,连军方大概也会默许的。
即便是耿炳文这样与方孝孺有交情的将领,也觉得该变法了。
可见方孝孺而今的处境。
只是即便耿炳文觉得方孝孺要倒台了。
方孝孺的下场,也让天下人为之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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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亮,方孝孺就起来了。
他披了一件衣服,坐在书桌之前,点燃一灯如豆,而外面是凄风夜雨。
“老爷,你怎么起来了。”方孝孺的老妻起身,给放方孝孺加了一身衣服,说道:“而今天说变就变,要多加一身衣服,小心着凉。”
方孝孺说道:“天意如此,就是再加几件衣服,也是不管用的。老了也真是老了。”
如果说对丁显的准备,方孝孺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方孝孺就不是方孝孺了。但是方孝孺有发现之后,身边的有各种建议,比如先下手为强,将丁显给干掉。
毕竟真要说起来,丁显可比方孝孺不干净多了。
一抓一大把的黑历史。
方孝孺在都察院有很多门生故吏,弹劾丁显,给朱允炆压力,让朱允炆也保不了丁显,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之后该怎么办?
很多事情,都要问一个之后怎么办?
历史是延续的,事件不会孤立发生。童话里,王子与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就可以结束了。但是现实之中,却是两人会有一地鸡毛,活成早死的国王,与恶毒的皇后。
而今也是一样,换他的想法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不是丁显一个的想法,是皇帝的想法,是军队的想法,是几个国公的想法,甚至朝廷内部一些文官也觉得应该变一变了。
这种汹涌而来的风潮。让方孝孺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即便弄下丁显,还有朱显,王显。
大势如此,一个人的力量是很薄弱的。
只是方孝孺很想不明白。
这些支持他的人,在几年前明明是坚决反对何夕变法的人。为什么仅仅几年过去了,这大势就不一样了。
这让方孝孺百思不得其解。
他根本想不明白,这世界上到底什么变了。忽然天下人的心思都变了。
其实,当初逼着朱标反对变法的时候,方孝孺是有所动摇的。他看出了何夕变法的好处,甚至有融何夕之法于己身的想法,将何夕的新法于儒学重新组合。形成新的学问。
但是最后,他还是走上反对何夕的道路上。
就是因为很多人,当时简直是源源不断的人来方孝孺面前说,新法如何如何之坏,特别是太祖皇帝对下面察察为明,简直是将他往死里逼,再这样下去,东南一定会出大乱子的云云。
各种方面的影响力。
方孝孺也与军中一些将领有过一些沟通,大部分军队将领其实不在乎何夕的新法,甚至嗤之以鼻。方孝孺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何夕即便上台变法,是绝对会失败。甚至会引起各方面的问题。
就好像北宋新旧两党党争。
方孝孺这才下定决心,坚决地与何夕站在那对立面上。
这才几年,变化也不大,很多人都是当年的人,但是话却不是当年的话了。
这让方孝孺内心感叹道:“人心易变。”
到了这个地步,方孝孺已经没有反抗的想法了。甚至有主动配合的意思,反正他也厌倦了这些。皇帝要罢了他。就罢吧,只要皇帝对他留几分体面,自己回家养老便是了。
虽然说方孝孺与何夕年纪相差不打,而今方孝孺才四十岁左右。按理说还有大把的年华,对于政治家甚至还没有到黄金年龄。
但是形势如此,该退就退吧。
方孝孺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知道怎么的。方孝孺总觉得心中不安,每天睡觉很浅,一旦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掉了。wWW.ΧìǔΜЬ.CǒΜ
或者说,这个感觉到底是代表了什么?
方孝孺这几日每天都在半夜时分,坐在书桌之前,也不看书,就盯着一灯如豆,火焰在上面跳跃旋转奔腾,就好像方孝孺的一生,无数风浪就这样过去了,就只剩下这一点点的灯光,依然缓缓的亮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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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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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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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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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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