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火器威力的加强,军阵渐渐也变得松散起来了。比如,当火炮能打两三里,最少排兵布阵的时候,要让开这些距离,而火铳齐射的威力,使得密集队形伤亡太大了。
恐怕今后阵型会越来越大,密度会越来越低。
秦赵长平之战,近百万人的决战,冷兵器时代在上党,而抗日时期上百万人决战的战场,区区上党根本塞不下。
如是种种。
而今整条防线上,布置了千余门大炮,如果再加上军中火炮,数量只会更多。虽然比人数,南军是北军的三倍有余,而比火力双方相差不大。
再加上北京驻军,有从漠南大同等地带来十万骑兵,从辽东与北京合并在一起的近十万步卒。随时可以南下。
虽然这是最后的压箱底的力量了。但是怎么看,眼前这一关,并不难过去。
只是,很多事情即便知道自己可以,但是这种压力还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朱雄英内心深处忍不住胡思乱想。
比如,傅友德天下名将,成名多年,元末乱世,先从芝麻李,后从李喜喜,再从明玉珍,徐寿辉,陈友谅。然后投降朱元璋。这也是朱元璋对傅友德不喜欢的原因。虽然乱世漂泊,身不由己,但是真计较,说他三姓家奴都算少了。
但是傅友德能有今日,让人忘记他在乱世之中的种种。就是智勇双全,天下少有匹敌。
万一叶沈抵挡不住怎么办?
是的,朱雄英也知道叶沈能力不错。但是到底是年轻人。就是叶沈的老爹,在傅友德面前,也不敢放肆。更不要说叶沈了。他行不行?
还有火器未来是天下的主宰,但是这个未来就是现在吗?
等等等等。
总之,朱雄英内心之中无数想法,就好像万马奔腾一般。反复蹂躏朱雄英的信心。
其实,朱雄英也明白,而今的选择,大概是最稳妥了。但是他就是沉不住气。原因也很简单,他输不起。南京与北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最大的差距,其实就是人心。
朱元璋毕竟在南京称帝,北京只是陪都而已。
天下人天然的觉得朱雄英不过是叛乱。而维持北京士气的就是胜利。一旦一场大败下来。朱雄英都不知道下面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南京那边,就没有人人忠于朱允炆。而北京这边,就能人人忠于朱雄英吗?他毕竟不是燕王,历史上的燕王在北平经营多年,能与南军到守城战。他更类似于历史上的朱允炆,燕王兵临城下,下面人就把他给卖了。
而且北京能与南京一较高下的底气在什么地方?不久是北京外的工业区,与辽东工业区。这两地。
一旦战火烧到北京城下,他就亏大了。
可以说,战火只有一过天津,北京小朝廷估计就不能维持了。
正因为如此,朱雄英内心之中根本承受不住,他明知道,而今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忍不住去思考,这样或许更好,那样或许更好。甚至恨不得亲身上阵,指挥大军,大破傅友德。
好在,朱雄英到底是朱元璋教导出来,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朱元璋指挥将军打仗,也仅仅制定大原则,具体发挥,都不怎么管的。最多事后处罚而已。
朱雄英更不敢。
朱雄英忍不住问道:“邓卿,而今局面,如果你是叶沈,能不能击败傅友德。”
邓镇而今在朱雄英身边,不过是一个客卿而已。
邓镇好歹是邓愈培养出来了,不敢说有名将之姿,但是基本素质还是有的。他看着这个大沙盘,沉默了好一阵子,说道:“陛下,臣不敢大言,这局面,我实在不知道我能不能撑下来。”
他到底不是邓愈,面对傅友德,他有信心才怪。
朱雄英忍不住说道:“那叶沈就行了吗?”
邓镇说道:“陛下,此事应该问首辅。”
朱雄英想去见何夕,但是他知道何夕这一段时间很忙,非常忙。无他,何夕要重新组建大明中枢。虽然以留守府为根基,但是几乎全部打乱了。北京国子监,加上辽东三所学校的几届毕业生,几乎都填补到了中枢之中。
无他,这些人受过最即便的数理化教育,能明白何夕的想法。最少不会鸡同鸭讲。
何夕不仅仅在组建中枢,还在日夜敲定行政流程。
这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很困难的。几乎是重新编撰一部《大明会典》,也就是《大明行政法规》。规定那一个部门,负责什么事务,各部门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彼此之间公文往来,秉承什么样的规则种种。
看似繁琐,却非常重要的。
好在在大明秘书监工作很长一段时间,秘书监是大明的中枢,直接对接下面各部。大明内部各种工作流程,何夕是很明白的。他就以这个为蓝本,加以梳理。形成一整套流程。
但是,纸面上的东西,到底行不行,就要看施行了。
一旦跑气来,就知道漏洞百出了。
何夕就要抓住下面的人一起商议,修订漏洞。做出调整了。
何夕知道,一来时间有限。何夕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在北京坐镇。甚至战事危急的情况下,何夕必须去河间坐镇,到时候这一套体系,就必须快速高效的支持南边的战事。
他必须快些完成。
二来,何夕也知道而今做这个阻力最少。m.xiumb.com
何夕这一套,几乎是将原本大明朝廷给拆分重组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在南京做,那不在御前撞死十来个大臣,那就不算完。甚至仅仅是开始。
即便朱元璋支持,也是如此。
否则当初何夕在中枢变法,为什么搞出一个半拉子。对于行政体系根本没有加上一笔。没有行政体系与司法体系的支持,何夕的所有理念,都是空中楼阁。
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大战在即,朱雄英根本不关心变法什么。他只在乎胜利,如果变法能给他带来胜利,怎么变都行。朱雄英麾下的一些人,未必支持变法,但是在这个生死危机的时候,没有人出来反对。
影响何夕的仅仅是整个体系创立与调整的速度,其中并没有任何的阻力。这种情况下,被压抑这么长时间的何夕,岂能不快马加鞭的赶工。
朱雄英在内阁也是有眼线的,知道何夕这一段时间,都是枕着圆木睡觉的,这是在学司马光,所谓的警木是也。防止自己睡的时间长了。
朱雄英也派人问过何夕。而何夕根本找不到时间来见他。
这让朱雄英很无奈。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何夕用来安定人心的手段。
朱雄英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整个北京的主心骨不是他朱雄英,而是何夕。所有人都看着何夕的,何夕一点也不为南边战事焦虑,很多人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如果何夕慌了,估计整个北京城都要慌一半。
只是,朱雄英内心之中依然在发毛。
他想了想,说道:“来人,去请解相过来。”
解相,自然是解缙了。
南京那边,估计还没有这个叫法,但是北京这边已经有了。凡是在内阁之中有座位的,都以某相称之,比如解缙,就是解相了。
朱雄英本来以为,他派解缙去内阁,是可以监督何夕。但万万没有想到,何夕忙起来,内阁之中没有一个人闲着。解缙也是其中一个,也是非常非常忙。
不过,解缙却不敢如何夕一样拒绝来见朱雄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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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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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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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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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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