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何夕什么也没有做。就是观摩海运是如何运行的。
经过数日的装卸作业。一百多艘大船,终于装满了三十万石粮食。在黄道吉日,专门拜过妈祖。从长江南下,先顺势东行出海。然后寻找黑水洋流,然后转向向北。
一路上,海天茫茫。除却本纲其他几艘船之外。其他船只,很少能看见。
一百多艘船,看上却不少。但是放在大海之上,几乎是沧海一粟。何夕本来以为,一百多少船,还能保持队形。但事实上,十艘船能保证在彼此目视的范围之内,已经很不容易了。
因为船与船靠得太近了。是容易出问题的。
船与船如果同向而行。距离太近,因为两船之间湍急的水流,会导致两艘船失去控制。重重地撞击在一起。
当然了,如果说这船队真的一点队形也没有。也是不对的。大抵上是一字长蛇阵,以十船为一纲,首尾相接。鱼贯而行。
正因为如此,视觉上很难看到前面,或者后面的船只。而且纲与纲之间,也是有距离的。于是,大部分船只只能看见自己前后的就艘船,或者本纲的船只。
而且顺着洋流的航线,更是看不见陆地的。
让人感觉,置身于天地之间。犹如一浮木而已。
而且从福建到澎湖,从澎湖到台湾,其实很近的,一般一昼夜,就能靠岸。而从长江口到辽东,即便是顺风顺水,也要十日上下。与何夕在东南海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日,何夕围绕着座船走了一圈,算是散步。看着单调而壮阔的海洋。心中有些感觉无趣。
不过,他也知道,在海上风平浪静,无趣就无趣一些吧。
“何老弟,你来了?”张赫说道。
张赫此刻在整艘船最重要的船舱之中,也是最开阔的船舱之中,最前是船舵,后面一张大木桌子上,木头桌子上面钉着一幅海图。何夕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看一次,都有一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这图上,标示得很详细。
比如海岸上的标记物,还有海中的标记物。比如礁石。用以确定船只的位置。还有也是最重要的,是天上的标志物,也就是牵星定位。详细标记了天上星辰的角度,位置。
可以说,从这些点上来说,连成一道航线,完全没有问题。
但问题是,这一道航线是对的。但是整张海图大多数地方,都是错的。山东半岛,朝-鲜半岛。等很多地方,还有岛屿,都是完全扭曲的。真不知道是用什么画的。
当然了,何夕也知道,比起后世用飞机卫星测绘的地图。这个时代的地图自然是远远不如的。但是能精确到这个地步的地图,已经算不错了。
不过,更让何夕有些出戏的是后面。用屏风挡住的一个八卦台。八卦台中间,有一个凹陷。此刻中间装满了水。水中还有一个铁质鱼作为标记。没错,这就是指南针。
何夕充分肯定他的作用。但是这种充满神秘感觉的摆设。以及带有几分神秘色彩的使用方式。恨不得每一次使用,口中都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云云。
不过,这的确是大明的现状。
不能不承认,中国古代人的聪明才智。其实很多生活之中积累出的经验。都是很科学的。但唯独没有科学的解释。还有一套自己能够自圆其说的理论。
这一套理论,在很多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比如中医,中医很多理论,寒热,阴阳,五行,补下。等很多理论,与这些风水玄学的理论,是相通的。但是他偏偏有用。这就很尴尬了。
何夕也有一些尴尬。
面对这样的场景,他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面传来惊呼之声,说道:“大人,前面有情况。”
何夕立即跑了出去。看着高高桅杆上的瞭望手,指着前面。何夕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用袖子遮掩住,只露出摄像头,向远处调焦拍照。这也是何夕在海上才琢磨出的玩法。
其实,并非没有望远镜。虽然没有无色透明的玻璃。但是无色透明的水晶还是有的。
成本问题,在单只望远镜上,不做考虑。
但是由于技术问题,何夕觉得这种倍率比较低的望远镜。甚至比不上,男宿舍偷看女宿舍的望远镜好用。更不用手机自带长焦功能。
很快,何夕就发现前面有什么不一样。
有一道狼烟冲天而起。
是警讯。
不用何夕吩咐。这一纲十几艘船,在张赫的指挥之下,就升帆加速冲了上去。
望山跑死马,海上追逐战,看似激烈,但其实节奏并不快。从发现警讯,到他们这些船只赶到,其实过了大半个小时。随着船只追上去,何夕远远看上去,有一些小船。围绕着前面一艘粮船。
只是这些小船,与运粮的大船。就好像几只猎犬,围绕着一头大象一般。大船上时不时发出几声轰鸣。而十几艘小船徘徊不去。同一纲的几艘船,也渐渐靠拢。
等这些小船看见船队后面追过来。几声尖锐的声音。从气息上。不像是中原的乐器。这些十几艘船,才远离了这艘船。缓缓地退去了。
张赫脸色有些难看,换乘小艇,登上了刚刚被包围的大船。何夕一并随行。
张赫一番巡视,发现死了七八个人。都是被长箭给射死的。还有两人掉进大海之中,此刻再也找不到了。
张赫也只能安慰一下众人,宣布对死者的补偿。安抚军心之后,就再次回到自己的船上。
刚刚张赫做事的时候,何夕没有说过话,此刻静下来了。何夕说道:“刚刚那些人是什么人?”
张赫说道:“就是所谓之倭寇。”
何夕说道:“所谓之倭寇?”
张赫沉默片刻,说道:“我在洪武初年镇守东南,大明海疆从南到北,都混过。倭寇之中,自然是有倭人的。但是中国人。朝-鲜人,甚至女真人。南洋人。何尝少了?倭人未必是头目。只是,大明初定,万象更新。难道要说朝廷逼着百姓入海为寇,多不好听。”
“倭寇,也就倭寇了。”www.xiumb.com
何夕听了张赫的话,其实也明白。海盗是最容易国际化的团队。为了海上讨生活,什么样的人不能合作。说到底,都是一些亡命徒。
就好像梁道明,陈祖义,他们麾下难道没有倭人吗?日本足利家对日本控制不够,有很多日本武士在本土待不下去。这些职业武士,除却战斗与杀人。什么都不会,只能在海上吃这一口饭。
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要知道在德川家闭关锁国之时,整个东南亚就好像华人街一样,也有很多日本人的定居地,数量相当不少,这些地方很多都经营数百年了。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大明朝廷将这些人定义为倭寇,那只能是倭寇了。
何夕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说道:“对于这些倭寇,难道就这样算了?”
张赫说道:“那怎么样?去追杀?”不等何夕回答,他就自己回答道:“那是不成的。我的首要任务,是将这一批粮食平安到辽东,而不是去剿灭倭寇。”
“而且。”张赫的脸上有一丝落寂,说道:“海上的倭寇,也好,海盗也好。其实是剿灭不完的。只要海上有利益在,这样的人就是杀不完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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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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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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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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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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