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根本没有多看杨震,只是示意太监将杨震抬出去,说道:“宋卿,你是老臣。朕对你一直很满意,但是何夕说得对,为人师者,不能光靠严厉,还要有一片为人父母的仁心。否则如何能教育子弟?”
“杨震轻浮,自当责罚。岂能因区区细务,要人性命。”
宋讷内心之中,一万个不服气。
用现代的话来说,宋讷就是儒家的狂信徒。是容不得任何人说儒家不好的。更不要说诋毁孔孟。他自然不能容忍。这也与而今时代有关系,儒家在元朝受到了重大打击,其实也就是元末几十年才恢复了一点元气。
在宋讷看来,而今是圣学断续危急存亡之秋,特别是皇帝隐隐约约表现出来的态度。他更是焦急。越是焦急,就越是不容任何人悖逆。
只是他内心中有多少不服气,此刻也不敢在朱元璋面前乱讲话。他只能说道:“臣知错。”
“还有你。”朱元璋训斥说道:“朕让你过去是去长见识的。你屁股还没有坐热的。就擅自干扰国子监事务。不尊长官,还不快快给宋卿道歉。”
何夕在朱元璋处罚杨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朱元璋是什么意思了。
无非各打五十大板,糊弄了事。
何夕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最少杨震的性命保了下来。
何夕立即说道:“臣知错了。”何夕随即转过身来,向宋讷行礼说道:“下官年轻气盛,意气用事。冒犯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宋讷内心之中。好像吃了苍蝇一般。但是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他面上冷淡,说道:“无妨。”随即他行朱元璋行礼说道:“陛下,何夕少年英才,在工部做事,臣也知道了。只是他不适合国子监。国子监是都是饱学之士,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何夕一首临江仙,虽然不错,但是小道。骐骥之才,不可用沧海。臣以为还是让何大人另有任用。这对何大人也好,对国子监也好。”wWW.ΧìǔΜЬ.CǒΜ
“还请陛下明鉴。”
朱元璋说道:“不错。宋夫子乃是天下闻名的良师。俺也明说了,何夕这孩儿俺是要好好栽培的。还请宋夫子好好提点一二。”
宋讷说道:“可是-----”
宋讷是万万容不得何夕的。
何夕嚣张跋扈,他倒是不在乎。反正他教训勋贵子弟,也打断了好几根戒尺。很多勋贵子弟,在外面怎么混,但是在宋讷面前,就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不敢放肆。
这些勋贵子弟嚣张跋扈,才是真正的年少轻狂。好好教训,还能挽回过来。
但是何夕是什么人?
邻家焉有许多鸡?乞丐何曾有二妻?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能写这样打油诗的人,根本就是心肠坏了。无可救药,必须以少正卯之诛。
只是身份使然,杀不得。
也要将他提出国子监。不能让他在国子监流毒无穷。
只是朱元璋根本不容宋讷说话,一抬手说道:“好了。就这样吧。”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肢体语言,已经表明了:你跪安吧。
宋讷自然明白,他好像一阵子被冻僵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臣告退。”
何夕见宋讷如此,嘴角微微一勾,有几分嘲笑。
朱元璋见状,等宋讷退出去之后,说道:“还有你,何挽之。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何夕对挽之这个词并不太习惯的。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立即说道:“儿臣知错。”
朱元璋冷着脸说道:“错什么?错在哪里了?”
何夕说道:“儿臣到了国子监,本应该低调行事,不应该这么张扬。”
朱元璋说道:“你也知道。那为什么这么做?”
何夕说道:“杨震也是一条命。”
何夕的这个回答,让朱元璋为之一愣,说实话,经朱元璋手勾勒掉的人命,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一条人命不在朱元璋心中。刚刚各打五十大板,并不是朱元璋对杨震有什么恻隐之心。纯粹是在宋讷与何夕两人之间和稀泥。
如果对他有利,朱元璋毫不犹豫添上无数性命。
似乎在多年征战之中,朱元璋早已心硬如铁了。他爱大明百姓,但对具体某一个人,是没有感觉的。
何夕见朱元璋不说话,说道:“父皇,儿臣在六百年后,不过寻常百姓,家中父母,也从来没有一官半职,实在见过,很多事情,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时候。虽然不是自己,但也感同身受。”
“后世有人说过,身处高位,当将别人当人。身处低位,要将自己当人。”
“杨震终究是一条命。”
“这种事情多了去了。那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做事以大局为先,小不忍则乱大谋。”朱元璋说道。
何夕说道:“汉昭烈帝,一辈英雄,留给子孙的遗训,也不过,勿以小善而不为,勿以小恶而为之。”
“你说朕错了。”朱元璋冷冷地说道。
何夕说道:“儿臣不敢。只是乱世有乱世的规矩,治世有治世的章法,前者一着失策,满盘皆输。自然要慎之又慎,而后则却有更多的选择。”
朱元璋内心之中,暗道:“或许我真错了。”
不知道,怎么的。朱元璋这一段时候,老是想到了从前。
想起他二十四岁前,并没有参与义军的日子,想起了父母死难,全家连一块坟地都找不到,想起他颠沛流离,人烦狗厌的日子。他而今五十多岁,二十四岁之前的日子,占了他生命一小半。
底层的辛酸,他是知道的。
特别是被踩在泥坑之中,那种无助之感。他也知道。
他固然知道,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去解决,指望别人,不管是所谓之贵人相助,还是神仙佛祖,都是没有用的。但是他有时候忍不住地想,如果当初有人帮自己一把,该会是什么样子的。
“哎。”朱元璋心中暗道:“年纪越大,心肠也越来越软,大不应该。”
朱元璋的心思,仅仅在他心中一动,他淡淡地说道:“你这番话,倒是像儒生。”
何夕说道:“陛下,其实,儒家早就渗透入天下百姓的血脉深处。而今为了发展生产力,固然要对儒家调整。但是灭儒,是不可能的。臣也是不敢想的。陛下也可以将我可看成儒门异类。还儒家门墙之中。”
这是何夕这一段时间得出的结论。
是的,元朝摧残了儒家,儒家传承大受影响。很多学派都没有人传承了,仅仅能从故纸堆之中看到而已。但是从汉家独尊儒术到而今,几乎儒家就等于学术。两者之间,几乎不可分了。
除非何夕能说动朱元璋学习秦始皇,来一个焚书坑儒,否则儒家的政治地位,很难动摇。
朱元璋说道:“你总算是领悟几分我让你去国子监的深意了。”
何夕说道;“儿臣愚钝,还是请父皇指点。”
朱元璋说道:“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这几句话说得太对了。想当初俺不过寻常一乞丐,二十余年乃有天下,不就是顺应了天下大势。什么天下大势,不就是百姓求活之心。士大夫安堵之意。方才有今日。”
“只是而今,形势又有不同。你知道,有什么不同?”
何夕说道:“大明开国十五年,天下初定,在陛下看来,百废待兴。然士大夫已有安逸之象,勋臣皆有因循之心。至于百姓,百姓不管何意,是上不到朝堂之上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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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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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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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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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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