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屋内的安静随着丁明好似要咳出心肺般的咳嗽声,而终究被打破了。
“咳咳咳......”
一声声带着痛苦的咳嗽声,让丁鹏持弓的右手骨节也随之泛白,他面无表情可内心并不平静。
直到丁明从昏迷中苏醒,缓缓睁开眼朝他看来时,丁鹏才有了动作,他缓缓半蹲下身子来。
“明叔......”丁鹏轻声叫道。
眼神痛苦的丁明,脸上极为困难的露出一抹笑容,缓缓抬起手,却因手臂伤势严重无奈跌落。
二人对视许久,丁明的神色变得稍微好点,脸上的痛苦之色消退,一张苍白的脸也有了些许的血色。
丁明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丁鹏见状连忙起身将人扶起,口中安慰道:“明叔,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咳咳咳.....”丁明连续咳嗽几声,才虚弱的说道:“余家之人是我低估了,本以为我六射学全就可以高枕无忧,却...咳咳咳.....”
丁明话都还没说完,却在愈演愈烈的咳嗽中不得不停下,整个人脸上浮现出极度的痛苦之色。
“明叔,你还是躺下歇息吧,你伤势这么重就不要再强撑着了。”丁鹏心中无奈之下只能出言相劝。
可丁明却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看向他手中的寒渊大弓,眼神中露出欣慰之色。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疯狂咳嗽,让丁明一把捂住嘴,等到咳嗽停下时手心早已被嫣红的鲜血染红。
丁明看了看手心中鲜血,凄惨的笑道:“王子路这气劲穿透之法,当真是神鬼莫测,是我丁明不如他。”
闻言,丁鹏神色一动,可眼下情况不对,他就算心中有多少的疑惑存在,都不是在此该问的。
而丁明口中继续说道:“可那又如何?王子路还是被我三箭射穿胸腔,我就算这次没能熬过去,他也活不久了。”
这扬眉吐气般的说辞,让丁明脸色变得潮红起来,眼中的痛苦之色被压制,朝丁鹏抬头看来。
“你要记住......咳咳咳......”丁明话到半截,再度疯狂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被吐在手心中。
那嫣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流淌下来,打湿了他早前才换过的被褥,在上面留下一朵朵梅花般的红色印记。
丁鹏落座在土炕边,眼神中带着悲痛之色,伸手轻拍丁明的后背,却并不能缓解他咳嗽的举动。
眼前男人这痛苦的咳嗽声,让丁鹏的眼神微变,上次那般重的伤势,丁明都没有表现出这种模样。
可此时却接二连三咳嗽,每一次的咳嗽都是如此的痛苦,这次的伤势恐怕并非看似那般简单。
可他深知此时不是询问的时机,丁明这副模样也无法为他解答什么,故而他只能沉默的轻拍后背。
随着一声声的咳嗽,红色中夹杂着黑色的淤血,在丁明的手心中积攒的越来越多,而他的气色也变得不堪起来。
“明叔,歇会吧,万事等你好了再说。”丁鹏眼神悲痛,但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去安抚丁明休息。
丁明一把握紧拳头,将手中的淤血攥的飞溅而出,面色痛苦的说道:“我知你想要做什么,但这次我深感自己无力回天,等你回来后如果看到我已经死了,你带着你爹娘逃到流海城,寻一个叫做麻姑的女子。”
如此交代后事的做法,让丁鹏再也绷不住心思,一把握住丁明的拳头,眼中的悲痛之色流露在外。
他望着丁明,狠声道:“明叔你吉人天相,我此去定取那余家高手的头颅,将他带回来给你。”
他不顾左手手臂伤势严重,一把紧紧抓住了丁鹏的手臂,说道:“能有你这份心思,我丁明就算是死也足够了。”
“明叔,你只管安心即可。”丁鹏狠声道。
如此斩钉截铁的说辞,让丁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可刚要张开嘴说话,一口鲜血猛的喷在丁鹏脸上。
“明叔!!!”丁鹏大喊一声,将栽倒下去的丁明一把接住,眼中带着悲痛之色将人安顿睡下。
看着就算昏迷过去都还皱着眉的丁明,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伤势恐怕已经是伤到五脏六腑,并非只是看到的皮外伤。
而丁明那恐怖的伤势愈合速度,在面对五脏六腑的重伤时,能否还能像上次那样快速愈合犹未可知。Χiυmъ.cοΜ
从接二连三的咳出血来看,恐怕丁明这次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只能看他的命到底够不够硬。
至于,丁明口中的王子路这人,既然有能够彻底重伤丁明的实力,那这人必须要尽快除掉。
不然这人手中要是有什么灵丹妙药,等到他伤势痊愈恐怕会卷土重来,那时候怕是要被直接屠村。
而能否借助这段时间,从而达到不惧那王子路的地步,面对这个后选丁鹏心中并无多少把握。
点数的积攒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行,他不能将这个选择权留在对手手中,那才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至于此去能不能杀得了,这个问题他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那恐怕才是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
丁明是否如他所想那般,一人于深夜独自对战余家之人,这个可能他无法去给出肯定的答案。
但他知道,如果没有丁明,丁家村百余口人都将惨死刀剑之下,就算是他也恐怕只能苟延残喘。
这种局面并非他所想要的,他更希望自己有个安身之处,可以让他能够安心的去积攒点数。
学得十年功,终需见真假!
追求他人不可得的实力,为的就是让自己活的更好,如果身怀本领不去做事,那与朽木何异?
丁鹏自始至终,他心中都有一杆秤在估量,丁家村虽说贫穷,但是村里也算是乡邻和睦。
而那原身父母亦是对他百般呵护,就算是丁明也是如此,他生做大丈夫又身怀本领,岂能毫无作为。
痛定思痛,丁鹏对于自己前面想要逃离感到羞耻,也明白自己口上说着向望武林中的生活,但心性依旧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把握紧手中的弓身,那冰冷入骨的寒意,在沉默无声中告知他,他到了需要真正面对的时候。
缓缓抬起手臂,黑沉如水的弓身上,沾满了干枯的血迹,让丁鹏分不清那是污渍还是什么。
心中有太多的思绪,但他在原地站立一会,默不作声中给丁明盖好被褥,带着寒渊大弓离去。
匆匆回到家中后,在丁开明惊怒的眼神中,丁鹏默不作声的回到屋内,将自己收藏已久的长刀取出。
这把属于陈永林的刀被长条布包裹着,上面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就算是他清洗了好几遍还是如此。
刀,已被鲜血浸透了。
缓缓解开长刀上的布条,丁鹏搭手从寒光闪闪的刃口上抚摸过去,将腰间的铁斧取出放在了土炕上。
砍柴刀法!
随着这门手艺的大成,就算是他这般不通武艺之辈,也清楚的知道砍柴刀法的招式是什么。
那是刀法中最粗浅的一招,劈!
不管这是殊途同归还是其他什么,他都不想去在意,只因异能上记载的从来都是刀法,而非斧法。
将手中刀挥舞几下,察觉到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负担,丁鹏这才从新用布条将刀仔细缠上。
他背负大弓,手持长刀,在屋子中昂首而立,在沉默少许后,自语道:“这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说罢,遂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却不料刚出房门就被父母拦住去路,林氏看着做足准备的丁鹏,语气颤抖的说道:“儿啊......”
话还不曾说完,林氏已是泪流满面,整个人顿时泣不成声,而丁开明在一旁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丁鹏口中一言不发,沉默中从二人中间迈步向外走去,等来到院子时身后传来丁开明的声音。
“此去你要是死了,就当我和你娘亲没有生过你。”丁开明声音沙哑,说话的语气在微微颤抖。
丁鹏眼中一红,心中升起想要回头的想法,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想法,沉默中朝着院子外走去。
直到人离去,林氏望着大开的院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顾不得什么整个人嚎啕大哭起来。
丁开明走到跟前将林氏拥入怀中,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两道热泪从有些浑浊的眼目中流淌下来。
“你为什么这般跟他说,他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林氏又哭又闹,双手不停捶打着丁开明的胸口。
可丁开明红着眼,声音沙哑的说道:“老二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随了他的性子劝不动的。”
此话一出,林氏的哭声变得更大了,却也没再继续开口哭闹,而丁开明的一张老脸上满是愁容。
一双浑浊的眼目望着大门,不知想到了什么,口中轻叹道:“都说血浓于水,说的就是这般吧......”
一声轻叹自屋内传递而出,随着风一路向院子外飘去,沉着脸快步行走的丁鹏似是心有所感,回头朝家中的方向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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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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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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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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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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